紅光徹底暗下去的瞬間,雲綺月的手指還死死扣著命鑰。她能感覺到那東西在掌心變得冰冷,像是燒儘的炭塊,再沒有一絲熱度。
她的呼吸很淺,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胸口的悶痛。可她沒鬆手。
葉淩軒的斷劍半插在石縫中,他斜倚著劍,勉強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。他的右臂從肩到腕全是血,衣袖已經爛成條狀,貼在皮膚上。他抬起左手,用拇指抹掉眼前的一道血痕,視線依舊盯著怪物頭部。
柳萱兒躺在地上,一隻手垂在身側,另一隻手還維持著結印的姿勢。她的指尖微微顫動,像是還在試圖連接什麼。
“還沒完。”雲綺月開口,聲音乾澀得像砂紙磨過石頭。
她慢慢把命鑰貼回心口,閉上眼。體內經脈空蕩蕩的,連一絲靈力都擠不出來。但她記得那種感覺——光明靈力是從心裡升起來的,不是從手上,也不是從嘴裡念出來的咒。
她咬破舌尖,血腥味在嘴裡散開。一縷微弱的熱意從心口升起,順著血脈流進命鑰。
白光重新亮起,很弱,像風裡的火苗。
葉淩軒立刻察覺到了。他深吸一口氣,用左腳蹬地,拖著斷劍往前挪了半步。劍尖壓進光柱邊緣,他的劍意跟著滲進去。可右臂一動就撕裂似的疼,靈力斷斷續續。
“穩住。”他說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。
柳萱兒睜開眼,瞳孔有些渙散。她看到光柱在晃,知道他們撐不了多久。她抬起還能動的那隻手,手指顫抖著,在空中劃出一道符紋。
這不是完整的音波符,隻是最基礎的震蕩印。她沒力氣畫全,就用血在指尖點了一下,按在自己喉嚨上。
一聲極輕的震動從她體內發出,順著地麵傳向光柱尾端。
三股力量終於碰到了一起。
雲綺月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衝,腦袋嗡了一聲。她強行穩住心神,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命鑰前端。光柱開始壓縮,從粗變細,從晃動變得筆直。
黑膜還在蠕動,護盾殘片像一層油膜浮在印記表麵。隻要再差一點,就能刺穿。
可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,眼前的光柱像是隔著水在看。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對準中心。
“我來。”葉淩軒突然說。
他猛地將斷劍拔出石縫,整個人撲向前方。劍尖狠狠紮進光柱核心,他的身體借著衝力往前送,硬是把光束往前推了一寸。
血從他右臂噴出來,濺在命鑰上。
雲綺月感到一股穩定的力道順著光柱傳來。葉淩軒的劍意成了錨,穩住了即將潰散的靈力流。
她立刻抓住機會,把心神沉進命鑰深處。不再靠眼睛,而是靠心跳去感應那道裂痕的位置。
一下,兩下。
她找到了。
“現在!”她喊。
柳萱兒雙手猛然合攏,最後一絲音波從她口中震出。她的嘴角又溢出血,但那道震蕩精準地撞上了光柱尾部。
光束驟然收緊,變成一根細線,直刺護盾最後一點黑膜。
“嗤——”
一聲輕響,像是熱水澆在冰麵上。
黑膜裂開,從中間向四周迅速崩解。碎片化作黑煙消散,護盾徹底消失。
怪物頭上的焦黑印記完全暴露出來,表麵布滿裂紋,中央那點暗紅還在跳動,頻率越來越慢。
雲綺月鬆開命鑰,身體向後倒去。她沒力氣再撐了。
命鑰滾落在地,白光熄滅。
葉淩軒單膝跪地,斷劍插進地麵支撐身體。他的左手指甲摳進泥土,才沒讓自己徹底趴下。右臂的傷口已經看不到皮肉,全是焦黑和血混在一起。
柳萱兒仰麵躺著,胸口起伏很小。她抬起手,想看看自己的指尖,卻發現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洞穴頂部不斷有碎石掉落,砸在地上發出悶響。灰塵彌漫,空氣裡還有殘留的魔氣。
“成了?”柳萱兒低聲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