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綺月靠在石台邊,手指緩緩鬆開,掌心早已無力再握住任何東西。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,指尖發白,微微顫抖。玉印仍貼在懷裡,緊挨著胸口,還殘留著一絲溫熱。
她吸了口氣,喉嚨乾澀疼痛。眼睛沉重得幾乎睜不開,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壓著,但她仍用力眨了幾下,望向身旁。
葉淩軒站在洞口的高岩上,背對著她,手中握著劍。那劍斜插入岩石縫隙,支撐著他大半身體的重量。他的右腿自膝蓋以下滿是鮮血,褲管濕透,顏色已變得烏暗。
“葉淩軒。”她開口,聲音極輕,如同風掠過石縫。
他肩頭微動,回頭看了她一眼,未言語,隻輕輕點頭。
雲綺月扶著石台邊緣,慢慢撐起身子坐直了些。她轉頭望向角落,柳萱兒正倚在岩壁上,一手遮額擋光,另一隻手攥著一張燒焦的符紙殘片。
“柳萱兒。”她又喚了一聲。
柳萱兒抬起頭,臉色蒼白,眼中卻閃過一絲亮光。“你在叫我?”
“我們得動一動,”雲綺月說,“不能一直坐著。”
柳萱兒挪了挪身子,腳在地上蹭了兩下才勉強站起。她走到最近的一堆碎石旁,用腳撥了撥,底下露出一隻手臂——那人穿著紫霄仙門弟子服,臉朝下趴著,後背裂開一道傷口,衣料與皮肉翻卷而出。
“還活著。”柳萱兒蹲下探了探鼻息,又摸了摸脈搏,“但傷得很重。”
雲綺月扶著石台一步步走過去。每走一步,雙腿便一陣發軟,可她沒有停下。她在那人身邊跪下,將手掌覆上他的背部,感受到一陣極其微弱的心跳。
她的靈力幾近枯竭,體內空蕩無物,但她仍試圖調動殘存的力量。一絲淡淡的光從她掌心滲出,順著經脈緩緩流淌。
那人忽然咳了一聲,吐出一口黑血。
“邪氣入體。”雲綺月低聲說道,“必須儘快排出經脈中的濁氣。”
這時葉淩軒也走了過來,劍拖在地上。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,眉頭緊鎖:“你打算現在就療傷?”
“不然等他死嗎?”她說。
葉淩軒不再多言,轉身走向另一側。他用劍尖挑開幾塊碎石,翻過一具魔族屍體確認無動靜後,繼續向前搜尋。
柳萱兒撕下外袍一角,綁住那名弟子的大腿。那裡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,血流不止。她紮得極緊,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抖。
“再找找還有沒人。”雲綺月一邊輸送靈力,一邊低聲道,“彆漏了。”
葉淩軒點頭,沿著石台邊緣往深處走去。洞內昏暗,地上散落著斷裂的兵器和破碎的骨杖。他在一處塌陷的岩堆前停下,聽見下方傳來細微的呼吸聲。
他彎腰搬開一塊石頭,露出一張年輕的臉——是同門師弟,額頭帶血,眼皮顫動。
“這裡還有一個。”他喊道。
柳萱兒立刻跑來幫忙。兩人合力將人拉出,抬到相對平坦的地方。這名弟子傷勢不算最重,主要是被落石砸暈。
雲綺月仍坐在原地,手掌未曾離開重傷弟子的背心。她的額頭開始滲汗,呼吸急促起來。光明之力越來越微弱,可她依舊堅持。
柳萱兒回來時見她麵色青白,急忙蹲下:“不能再用了,再用你會倒下的。”
“快好了。”雲綺月咬牙道,“就差最後一點。”
話音未落,掌心光芒驟然一閃,隨即熄滅。她的手猛地一顫,整個人前傾,險些栽倒。葉淩軒眼疾手快,伸手扶住她肩膀,讓她靠進自己臂彎。
“夠了。”他說,“他已經穩住了。”
雲綺月喘著氣,點了點頭。她閉上眼,倚在他臂彎裡緩了好一會兒,才重新睜開。
“下一個。”她說。
三人開始分頭行動。葉淩軒負責清理障礙、排查危險;柳萱兒逐一檢查倒地之人是否尚有氣息;雲綺月則為可救的傷者疏導經脈。
時間緩緩流逝。太陽從山後升起一段,洞口灑入的光線漸亮。他們共找到七名受傷同門,其中三人昏迷不醒,兩人骨折,一人腹部中刀,失血嚴重。
柳萱兒將最後一張完好的布條遞給葉淩軒,讓他為傷員包紮。她袖中隻剩幾張廢符,連點燃都已無法做到。
“我們撐不了太久。”她靠著岩壁坐下,“沒有藥,靈力也耗儘了。再來一波敵人,誰都擋不住。”
葉淩軒包紮完畢,起身望向洞外。林間寂靜,風不大,山路蜿蜒向上,不見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