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落在葉淩軒肩頭,他腳步未停,左手握緊斷劍,劍尖劃過地麵留下淺痕。雲綺月靠在他身側,一隻手始終貼在胸口,玉匣的震動沒有再加劇,但那種被牽引的感覺仍在。
柳萱兒走在最後,肩膀上的布條已經重新紮好,血不再往外滲。她低頭看了眼腳邊碎石,又抬頭望向前方蜿蜒山路,眉頭微皺。
“剛才那一下……”她開口,聲音有些啞,“不是隨便埋伏。”
葉淩軒停下,轉身看她。
“他是等我們鬆勁才動的。”柳萱兒繼續說,“前兩次是試探,這次是觀察。他想看我們怎麼反應,用了多少力氣,誰先出手。”
雲綺月點頭。“我也感覺到了。那一撲之後,我靈力幾乎空了,他立刻出現。時機太準。”
葉淩軒沉默片刻,把斷劍換到左手,右手試著動了動。指尖剛抬起,一陣刺痛傳來,整條手臂又僵住。
“不能再硬拚。”他說,“下一次來的人,可能不止一個。”
雲綺月低頭看著懷中玉匣。銅殼表麵那道模糊痕跡還在,像是被什麼擦過。她想起洞穴裡晶石裂痕邊緣也有類似印記。
“我在想,他們是不是根本不想搶走它。”她說。
柳萱兒一愣。“什麼意思?”
“三次襲擊,都沒人真正碰到玉匣。”雲綺月抬眼,“第一次用毒霧封路,第二次派死士猛攻,第三次藏在高處突襲——但他們從沒伸手去奪。哪怕有一瞬機會,也沒人衝我懷裡抓。”
葉淩軒眼神一沉。“你是說,他們要的不是東西本身?”
“也許。”雲綺月聲音輕了些,“他們要的是確認——確認我們帶走了什麼,確認我們會怎麼護著它,確認它的力量什麼時候會動。”
柳萱兒臉色變了。“那就是說,隻要我們不動用防護,他們就不知道晶石到底有沒有反應?”
“有可能。”雲綺月手指輕輕撫過玉匣,“每一次我催動光明之力,它就會共鳴。就像……發出信號。”
葉淩軒看向遠處山影。“所以你剛才不立刻結印,而是直接把我推開。”
“對。”雲綺月點頭,“如果每次防禦都會暴露位置,那我們就等於自己告訴他們我們在哪。”
三人靜了下來。
風從穀口吹過,卷起幾片枯葉。前方是一段乾涸河床,兩岸岩石裸露,地勢開闊,無遮無擋。
“不能再走主道。”葉淩軒說,“剛才那個通道太窄,容易設伏。接下來得繞遠路。”
“多走半日。”柳萱兒計算著,“但能避開三處險地。”
“值得。”雲綺月把玉匣往懷裡壓了壓,“我們現在不隻是趕路,是在躲視線。”
葉淩軒往前走了一步,忽然抬手示意停下。他蹲下身,指尖抹過一塊石頭表麵。上麵有劃痕,很深,呈直線排列。
“新留的。”他說。
柳萱兒也蹲下來細看。“不是自然形成的。有人刻意刻上去的。”
“三角一點。”雲綺月盯著那符號,“和骨符上的一樣。”
葉淩軒站起身,掃視四周。“這不是標記路線的。是記錄。”
“記錄什麼?”柳萱兒問。
“我們的行進時間。”葉淩軒聲音低下去,“他們知道我們會在什麼時候經過哪裡。這些刻痕,可能是用來核對時間點的。”
雲綺月心頭一緊。“也就是說,不止有伏擊者,還有人在暗處跟著?”
“不一定跟得很近。”葉淩軒搖頭,“可能是分段接應。一人負責一段路,看到我們經過就留下記號,傳給下一段的人。”
柳萱兒咬了下嘴唇。“那我們之前走過的路,每一步都被人記下了?”
“很可能。”葉淩軒把斷劍插回腰間,“所以不能再按原來的節奏走。必須打亂時間,改變方向。”
雲綺月閉了閉眼,回憶著魔族首領臨死前說的話:“鑰匙終會歸位。”
那時候她以為是瘋話。
現在想來,那更像是一種宣告。
“我覺得……晶石不是目標。”她睜開眼,“它是引子。他們讓我們帶走它,就是為了看它怎麼動,什麼時候動,跟誰產生聯係。”
柳萱兒倒吸一口氣。“你是說,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在他們的計劃裡?”
“不一定是我們輸贏。”雲綺月搖頭,“但他們知道,隻要晶石出洞,就會開始回應某種東西。而我們帶著它走,就是幫它完成這個過程。”
葉淩軒臉色變了。“所以我們現在做的,可能正是他們在等的事。”
空氣一下子沉重起來。
沒有人說話。
良久,柳萱兒低聲問:“那怎麼辦?扔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