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的一聲,地麵裂開了。裂縫從陣眼那裡開始,越裂越深,像是要通到地底一樣。紅光一下子衝出來,像火一樣燒著,可很快又滅了,什麼都沒留下,隻有焦黑的痕跡和熱氣。
支撐幻陣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碎掉。金色的線條原本一直在閃,現在全暗了下來。最後幾個影子在空中晃了幾下,變得歪歪扭扭,然後慢慢散開,沒了。
風也停了,四周特彆安靜。
雲綺月還舉著玉牌,手已經麻了,胳膊也在抖。她低頭看,纏在手臂上的黑氣退到了肩膀下麵,皮膚上的奇怪紋路也在消失。她猛地吸了一口氣,腿一軟,差點跪倒。她趕緊扶住旁邊一塊石頭,手指用力掐著石麵,才沒倒下去。
葉淩軒單膝跪在地上,雙手撐著斷劍,頭低著,喘得厲害。他抬手碰了碰左肩——那裡骨頭歪了,皮都翻開了,一跳就疼得要命。他試著動了動手,結果更痛,隻好停下。他咬牙把劍插進土裡,借力慢慢站起來,身子晃了一下,但還是站直了。
柳萱兒靠在塌下來的石頭堆上,剛鬆開靈絲,整個人就滑坐下去,背貼著冰冷的岩壁。她咳了一聲,嘴角流出血來,很紅。她抬手擦掉,看著掌心的血,居然笑了笑,好像在告訴自己:我還活著。
“結束了?”她的聲音很小,怕打破這片安靜。
沒人回答。
雲綺月閉上眼睛,用神識掃了一圈周圍百丈。地下沒有能量波動了,符文全斷了,陣法徹底毀了。她終於鬆了口氣,胸口那塊大石頭好像落了地。她收回玉牌,小心塞進懷裡,動作很輕,像護著寶貝一樣。
“陣法毀了。”她說,聲音有點冷,也很累,“不會再有幻影了。”
葉淩軒抬頭看她,眼神還有點模糊,眼裡還帶著打鬥時的狠勁,但意識回來了。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聲音沙啞:“你沒事吧?”
“還能走。”她扶著石頭站起來,腿還在抖,但她逼自己站穩。她走到柳萱兒身邊,蹲下,伸手摸她的手腕。脈搏很弱,跳得亂,但還有。
“你傷得最重。”葉淩軒看著柳萱兒蒼白的臉說。
柳萱兒扯了下嘴角,笑得有點苦:“我知道。但我沒死就行。”
雲綺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布包,一層層打開,裡麵是幾顆褐色藥丸,表麵有點亮光,還能看到一點點符文。她自己先吃了一顆,咽下去後遞給柳萱兒一顆。柳萱兒接過,直接吞了,眉頭都沒皺。
她又拿一顆給葉淩軒。
“你也吃一顆。這是清邪散,能壓住體內的魔氣。”
葉淩軒搖頭:“我不用。”
“你肩膀斷了。”雲綺月盯著他說,“彆硬撐。”
他頓了頓,看了她一會兒,最後伸手接過,放進嘴裡。藥很苦,舌頭都麻了,他麵無表情地咽下去,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滋味。
三人都不說話了,隻有風吹過碎石的聲音。
雲綺月撕下一小塊布條,把剩下的藥粉倒在掌心,指尖輕輕一點,冒出一絲青煙。煙帶著草香和一點檀味,繞著三人轉了一圈,慢慢融進衣服裡。
“暫時護住心脈。”她說,“回去以後一定要找師父調理經脈,不然會留下暗傷,以後修行會有問題。”
葉淩軒點頭,拔起插在地裡的斷劍,拄著站起來。他看了看四周——樹倒了,葉子燒黑了,地上全是裂口,但那些嚇人的幻象都沒了。天上烏雲裂開一條縫,透出灰白色的光,像是天快亮了。
“我們得走。”他說,聲音低,但很堅決,“這裡不安全。魔族能找到這個陣法,說明他們早有準備,說不定還有埋伏。”
雲綺月點頭,扶起柳萱兒。柳萱兒沒推,幾乎把全身重量都壓過來,走路搖搖晃晃,每一步都在抖。葉淩軒走在前麵,斷劍拖在地上,發出沙沙的聲音。
山路很難走,滿地碎石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雲綺月腳踝疼,舊傷犯了,但她忍著沒停。葉淩軒左臂垂著,右手緊緊抓著劍柄,指節發白,額頭上全是汗。柳萱兒一路不說話,偶爾咳兩聲,手一直抓著雲綺月的衣袖,好像隻要鬆手就會倒下。
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,雲綺月突然抬手讓大家停下。
前麵霧變薄了,看得遠了。山勢開闊,雲海翻騰,一座高大的石門立在高台上。兩根龍柱撐著屋頂,龍頭朝天。門匾上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——紫霄仙門。
陽光照下來,金光一閃,像神明打開了大門。
柳萱兒抬頭看著那扇門,嘴唇抖了抖:“我們……真的回來了。”
葉淩軒站著不動,盯著山門很久,一句話不說。他臉上都是血和灰,衣服破了好幾個洞,露出結痂的傷口,但他站得很直,像一把不肯彎的劍。
“必須馬上報告。”雲綺月低聲說,語氣緊張,“魔族能啟動上古陣法,說明他們掌握了禁術,可能還有內應混進了宗門。這事太嚴重,掌門必須立刻知道。”
葉淩軒點頭:“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