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悠收拾了兩套衣衫,牽上大黃高高興興出發了。
去東陵城的交通工具是一架車輦,由翅羽華美的鸞鳥拉車,飛馳時四角銀鈴叮鈴作響。
車輦內裡有乾坤,寬敞舒適鋪著軟墊,設了精致吃食,博山爐燃起淡香。
如雲似霧的輕紗垂落,遮擋暮色裡吹來的風。
她好奇打量,“這是哪來的車?”
玄離:“租的。”
蹲在一旁的大黃看了眼廂壁上的帝主徽記,悄悄撇嘴。
在盤鎮上,也有出行工具出租,價格不一。楚悠見過靈舟也見過類似的車輦,不過都比不上現在這架。
“租金多少?看起來不便宜。”
“沒多少,它不值錢。”
楚悠疑惑看他,玄離神色如常對視。
“好吧。不重要。”她將那點疑惑丟開,撥開輕紗往外看。
車輦外,溪石村已化作蔥蘢大地上的小點,圓日隱入青山,流霞滿天。偶有靈舟或寶輦從一旁掠過,留下道道靈光。
“真漂亮……”杏眼亮晶晶映著流霞,“這還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呢。”
風吹起淡粉飄帶,糾糾纏纏。烏發裡簪著蝴蝶簪,花朵和黃蝶隨風顫動。
玄離捏住一根飄帶,指腹摩挲,“從前沒出過遠門?”
“因為我小時候身體很不好,醫生都說我活不過十八歲。”楚悠笑窩淺淺,“我隻能呆在家裡,看書、看窗外的花園。我爸媽和妹妹總是很擔心,怕我哪天睡著就死了。”
玄離看見她眼中的眷戀,察覺到一絲違和。
上次她提及過去,說生活在一個妖獸很多的地方,聽起來是危險充滿殺戮之地。
“這與你之前說的過去,似乎不同?”
楚悠頰邊的笑窩慢慢消失,她垂下眼:“嗯……我十五歲生了重病,因為一些意外離開家,到了那個很多妖獸的地方。後來,又來到了這裡。”
提及往事,她想起剛穿到這裡,來到溪石村的時候。
村民熱心給了她村尾的破敗小院,收留了陌生的外鄉人,讓她有了落腳點。
一開始,她很抗拒這個陌生的地方,不出門也不見人。
趙嬸把她當成彆處逃難來的小姑娘,經常給些吃食,左鄰右舍也會放些在門口。
後來,她開始上山打獵,第一次踏出村子去盤鎮。
再後來,她撿到了玄離。
楚悠回過身,眉眼彎彎笑起來:“偶爾也會覺得老天捉弄我,不過……還是很幸運,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。”
他凝視這個笑容,忽然用手覆上她的臉。
“唔唔……”
柔軟的唇貼著掌心,睫毛撓得他發癢。
玄離覆著她的臉揉了一通才放開,楚悠掏出鏡子一看,見自己頭發都亂了,氣惱瞪他。
“玄離,你乾什麼!”
眼睛因為生氣格外神采奕奕,比剛剛的笑好看多了。
玄離摩挲指腹,柔軟的觸感似乎還殘留著,他慢悠悠道:“手癢。”
楚悠大怒,撲上去拽他的頭發,玄離伸手接住,兩人雙雙摔入坐榻。
大黃歎了一口氣,自覺背過身趴下。
*
鸞鳥車架飛馳至東陵城。
無論來或去,都不曾引起任何人注意。
入了城,楚悠才真正認識到,什麼是修仙世界。
璀璨燈火將半邊天映亮,人流如織,喧嘩聲不斷。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器拖著光尾,在夜幕劃過道道流光。
一年一度的邀月節是城中盛事,燈市將連開三夜。
主街兩側掛滿花燈,亮如白晝。行人摩肩接踵,店鋪看得人眼花繚亂,路邊小攤更是花樣百出,小小一個攤子,還有小秘境尋寶。
驚歎片刻,楚悠一頭紮進熱鬨街道。
凡是感興趣的都要玩一遭,看中的便買下來。
兩個時辰下來,大黃已是眉眼耷拉。
它的腳還被擁擠的人群踩了好多下,還有自來熟的摸它。
它堂堂……!回想起往日風光,大黃更生無可戀。
楚悠在小攤前挑了兩隻泥塑娃娃,舉到玄離麵前。
“怎麼樣,像不像?”
一隻笑眼彎彎紮著雙髻,一隻不喜不怒穿紫衣。
“尚可。”玄離扔了一塊碎靈石給攤主。
楚悠把新買的放進手環,買的太多,空間都快堆滿了。
她摸出一包東陵城特產的杏子糖,往嘴裡扔了兩顆,滋味酸甜。
“前麵好熱鬨,去看看。”她捏了一顆送到玄離唇邊。
酸甜在唇齒間漫開。
玄離咬碎杏子糖,正欲開口,人群忽然洶湧擁擠。
一人擠過,衝散了兩人。
鵝黃身影瞬間被人潮淹沒。
楚悠被擠得頭昏腦脹,本來挽著玄離,隻感覺手裡一空,被人群帶著後退了好幾步。
眼看要走散,一隻手強硬撥開數人,扣住她的手腕一拽!
楚悠踉蹌撞入溫熱胸膛,熟悉氣息令人心安。
大黃也擠過來,在前麵用屁股撞開人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