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為奪寶也不為殺人,隻為活捉一個凡人。
懸賞數額打破了天樞樓創立以來的記錄,隨著一日日過去,懸賞額一漲再漲。
接下懸賞的修者如過江之鯽,各城池的出入口查驗瞬間變嚴,連進城的菜桶都要被翻個底朝天。
關於這則懸賞的消息不脛而走,傳遍了十四洲各城。
連十四洲內最偏遠的欒城,也在傳懸賞的事。
小集市裡人來人往,開了不少食鋪,其中數一家羊雜湯生意最好。
鋪子裡坐滿人,一桌客人低聲議論。
“……那魔尊真是歹毒,設局擄走聖女,還殺了五大世家的兩位家主,鐘離家與晏家亂成一鍋粥了。”
“是啊,聽說小劍仙為救聖女也受了重傷,真是情深義重。”
“對了,那懸賞的事,你聽說了沒?給這麼大一筆賞金,就為找個凡人!這得多大仇怨!”
“李兄這話不對。真是仇怨,便不會說要活捉,這個凡人對懸賞背後那人來說,一定有大用處。”
“說得在理。不過這懸賞發出來半個多月了,怎麼還沒動靜,一個凡人有這麼難找嗎?”
嘈雜的交談聲裡,懸賞目標楚悠坐在靠窗位置,喝完一碗熱騰騰的羊雜湯。
窗邊風景好,放眼望出去藍天映著連綿不絕的土牆建築,很有異域風情。
這裡是西境西聊洲最偏遠的城池,與極西魔淵接壤,明麵上屬於西境,實際上已經被劃歸為魔淵地盤。
欒城勢力魚龍混雜,開著很多地下黑市,修者和魔族來往自由。
“你好,結賬。”她招了招手。
“您慢走,明天再來啊。”堂倌麻利收了碗,已經認識這個連續來了好多天的圓臉姑娘。她眼睛靈動,臉上常帶笑,為一張不起眼的臉添了幾分色彩。
楚悠戴上帷帽離店。
風裹著黃沙吹得帷帽白紗飄揚,她走在街頭,路過鏡子攤前瞥了一眼。
白紗揚起,露出半張臉龐,五官扁平、生了幾顆雀斑。
身上的衣衫都是灰黑色,襯得整個人灰撲撲,扔進人群便找不到了。
玄離為了找她,不惜發巨額懸賞。
楚悠不理解。
他已經有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,找她乾什麼?
難不成是想起自己和一個凡人成過親,越想越恨,要把她抓起來折磨一頓出氣?
算了,他怎麼想都和她無關。一個無關緊要的前夫罷了。
楚悠甩了甩頭,晃走亂七八糟的思緒。
現在最重要的,是找縛心藤的解藥。
距離上次毒發,快要滿一個月了。
她不敢貿然去打聽哪裡有縛心藤的解藥,進城後先買了靈植毒草圖鑒,記住了縛心藤解藥需要的原料,然後分開在不同的藥鋪購買。
現在還差一味藥引,碧鮫血。
城裡的藥鋪都沒有這味藥,楚悠打算去地下黑市碰碰運氣。
剛轉身,就聽見一道耳熟的聲音。
“主子,西境內隻剩此城沒找過了。”
楚悠的餘光瞥見兩道身影。
伏宿仍是花哨打扮,一頭紅發惹眼。
身旁的青年身著威儀玄衣,眉心一點紅印,眼眸幽深泛紫。
但四周的人都不曾多看一眼,仿佛他們隻是普通路人。
青年敏銳察覺到視線,倏地抬眼望來。
楚悠手指僵了一下,將白紗壓嚴實。忽然改變方向太刻意,她隻好繼續向前走。
心臟不受控製咚咚跳了幾下。
她保持正常速度,裝作普通的過路人,同時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舉止、打扮。
沒有任何紕漏,不可能被看出來。
青年似乎也隻是隨意看了一眼,麵無波瀾收回視線。
兩人的方向相反,小集市道路不寬,楚悠與他擦肩而過。
帷帽的白紗垂落,不經意拂過冷白手背。
果然沒認出來。
走出幾步,楚悠急促的心跳慢慢平靜。
一隻手毫無征兆攥住她的肩,力度重得好似要捏碎骨頭。
下一刻,帷帽也被扯去。
俊美陰沉的臉逼近,楚悠被迫對上那雙幽紫眼眸。
玄離盯著這張平平無奇的臉,緩緩笑了:“你以為換了張臉,我便認不出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