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救了。”醫生搖頭,“除非有磺胺,但磺胺是軍用物資,租界禁售。”
林弈辰的手一鬆,短刀“當啷”落地。小女孩突然抓住他的手,聲音細若蚊蠅:“阿哥……彆丟下我……”她的手指冰涼,像塊凍硬的石頭。
“不會的,阿哥不會丟下你。”林弈辰的眼淚掉下來,砸在她的手背上。他想起九歲那年,父親被沉江前,也是這樣抓著他的手,說“辰兒,活下去”。可他沒活好,十年漂泊,吃了上頓沒下頓,如今連個孩子都救不了。
“我有磺胺。”穿灰色長衫的男人走進來,手裡拿著個藥瓶。林弈辰猛地抬頭,是碼頭那個金牙男人。男人笑了:“杜老板讓我帶來的,說這孩子像他妹妹。”
林弈辰的警惕心立刻提起來:“杜老板是誰?他為什麼要幫我們?”
男人從懷裡掏出塊玉佩,和林弈辰腰間的半塊正好能拚成一塊完整的龍紋玉:“杜老板說,這玉佩他找了十年,終於找到了。”
林弈辰的呼吸幾乎停滯。十年前,父親被沉江前,曾把半塊玉佩塞進他手裡,說“這是林家的信物,將來……將來……”話沒說完,就被船老大推下了船。如今,這塊玉佩竟然出現在這裡,還和杜老板的玉佩能拚合。
“杜老板……是我什麼人?”林弈辰的聲音發顫。
男人搖頭:“杜老板沒說,他隻說,讓你帶著孩子去杜公館,他等你。”
林弈辰看著懷裡奄奄一息的小女孩,又看了眼藥瓶,最終點了點頭:“帶我去。”
杜公館坐落在法租界的霞飛路,是一棟三層洋樓,外牆爬滿常春藤,門口站著兩個持槍的保鏢。金牙男人敲了敲門,門“吱呀”開了,穿旗袍的女傭把他們領進客廳。
客廳裡擺著紅木家具,牆上掛著山水畫,博古架上擺著青花瓷瓶。一個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,手裡轉著兩顆鐵核桃,核桃上的紋路和金牙男人的一模一樣。
“杜老板,人帶來了。”金牙男人說。
杜振邦抬起頭,目光落在林弈辰腰間的玉佩上,眼神突然變得柔和:“你果然來了。”他站起身,走到林弈辰麵前,伸手摸了摸他的頭,“十年了,你都長這麼高了。”
林弈辰的後退半步,警惕地看著他:“你認識我?”
杜振邦笑了,從懷裡掏出半塊玉佩,和林弈辰的拚在一起:“我是你叔叔,林弈峰。”
林弈辰的腦袋“嗡”地一聲。叔叔?他從未聽父親提起過有叔叔,隻說林家是獨門獨戶,祖上在廣東做絲綢生意,後來搬到上海,被仇家滅了門。
“十年前,我逃到香港,躲過了那場屠殺。”杜振邦的聲音低沉,“你父親被沉江後,我派人回去找過你,但沒找到。這些年,我一直在找你。”
林弈辰的眼眶紅了:“你……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?”
杜振邦歎了口氣:“我在青幫站穩腳跟後,才敢回來。上海灘太亂,斧頭幫、洪門、日本浪人,都在盯著青幫。我怕連累你,所以一直沒找你。”他指了指小女孩,“這孩子怎麼了?”
林弈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,杜振邦的臉色沉下來:“斧頭幫越來越囂張了,連孩子都下得去手。”他轉身對金牙男人說,“阿福,去把劉大夫叫來,給這孩子解毒。”
阿福點頭:“是,老板。”
杜振邦又看了眼林弈辰腰間的短刀:“你這身手,是跟誰學的?”
林弈辰摸了摸刀柄:“在佛山武館當雜役時,偷學的。”
杜振邦笑了:“偷學都能學成這樣,要是正式學,還了得?”他拍了拍林弈辰的肩膀,“從今天起,你跟著我,我教你真正的本事。”
林弈辰的心跳加速。他從小就羨慕那些會功夫的人,父親雖然也教過他幾招,但都是些皮毛。如今,杜振邦——他的叔叔,要教他真正的本事,這對他來說,簡直是天大的機會。
“我……我可以嗎?”林弈辰的聲音發顫。
杜振邦點頭:“你是林家的孩子,骨子裡流著林家的血,當然可以。”他指了指牆上的字畫,“林家祖上出過武狀元,你父親雖然沒走這條路,但你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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