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銳的掌心還殘留著玄鐵鏈灼燙的餘溫,血屍王被鐵鏈死死縛在鎮龍柱上的嘶吼聲,像淬了毒的冰錐,紮得耳膜嗡嗡作響。他踉蹌著後退兩步,後腰撞到身後的青銅鼎,鼎身刻著的雲紋硌得生疼,才讓他從剛才與血屍王對峙的驚悸中回過神來。
“林哥,你沒事吧?”陳默跌跌撞撞地跑過來,手裡還攥著半塊斷裂的桃木劍——方才血屍王掙脫鎖鏈的瞬間,陳默用桃木劍去擋,劍身直接被屍氣震成了兩段。他看著林銳蒼白的臉,又瞥了眼被鐵鏈纏得隻剩頭顱能動的血屍王,聲音發顫,“這東西……真的困得住?”
林銳沒立刻回答,目光落在玄鐵鏈與鎮龍柱的連接處。鐵鏈上的符文在幽藍的火光下明滅不定,每一次閃爍,都有一縷淡金色的光暈順著鐵鏈鑽進柱身,而血屍王脖頸處的屍氣則會消散幾分。他伸手摸了摸鎮龍柱上斑駁的刻痕,指尖觸到一處凹陷的龍鱗紋路,忽然想起爺爺臨終前塞給他的那本殘破古籍——《龍都地脈考》裡曾記載,上古時期,大禹治水後在龍都地底設下九根鎮龍柱,柱內藏有玄水之力,專克陰邪。
“暫時能困住,但撐不了多久。”林銳收回手,從背包裡掏出一張泛黃的圖紙,圖紙上畫著錯綜複雜的地宮路線,標注著“玄水陣眼”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出來,“血屍王的屍氣比我想象的重,光靠鎮龍柱的力量不夠,得找到玄水陣眼,重新激活陣法。”
陳默湊過來看圖紙,眉頭擰成一團:“可這圖紙上的路線,跟咱們剛才走過來的路對不上啊?你看這兒,標注著‘穿雲廊’,咱們剛才經過的明明是滿是屍蛹的通道,哪有什麼廊子?”
林銳也發現了問題。他記得爺爺繪製這張圖紙時,特意在旁邊注了一行小字:“龍都地宮每百年會隨地脈偏移一次,陣眼位置需按星象校準。”現在距離爺爺繪製圖紙的時間,剛好過了九十年,地脈偏移的幅度應該不大,但通道內的景象卻完全不同,顯然是有人動過手腳。
“有人在咱們之前來過這裡,還修改了地宮的布局。”林銳的目光變得凝重,他想起昨天在龍都博物館見到的那具青銅棺——棺蓋內側的銘文被人刻意刮去了一部分,當時他就覺得奇怪,現在想來,那具青銅棺恐怕跟血屍王的出現脫不了乾係。
就在這時,地宮深處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,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在青磚上行走。林銳立刻按住腰間的桃木匕首,示意陳默關掉手電筒的強光,隻留一道微弱的光束照向前方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,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。她的頭發很長,遮住了半張臉,手裡提著一個銀色的箱子,箱子上刻著與青銅棺相同的紋路。女人看到被縛在鎮龍柱上的血屍王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又恢複了平靜。
“沒想到林家的人還會來這裡。”女人的聲音很沙啞,像是長時間沒說話,“林老爺子臨終前,沒告訴你不要碰地宮的東西嗎?”
林銳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:“你是誰?為什麼會知道我爺爺?”
女人輕笑一聲,抬手撥開擋在臉前的頭發。林銳這才看清她的模樣——她的左臉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疤痕,疤痕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,像是被屍氣侵蝕過。
“我是誰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抓錯東西了。”女人指了指血屍王,“這具血屍王,不過是個幌子,真正危險的,還在後麵。”
陳默忍不住插嘴:“幌子?這玩意兒剛才差點把咱們撕成碎片,你跟我說它是幌子?”
女人沒理會陳默,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枚黑色的印章,印章上刻著扭曲的鬼麵圖案。她將印章舉到火光下,印章表麵立刻浮現出一層暗紅色的光暈:“你們以為,憑玄鐵鏈和鎮龍柱,就能困住血屍王?要是沒有這枚‘鬼璽’鎮壓,它早在十年前就衝出地宮了。”
林銳的瞳孔驟然收縮。《龍都地脈考》裡記載過鬼璽的來曆——相傳鬼璽是戰國時期陰陽家煉製的法器,能操控陰邪之物,當年秦始皇陵的地宮中,就曾用鬼璽鎮壓過屍群。但古籍中明確說,鬼璽在唐末戰亂時就已失蹤,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女人手裡?
“你從哪兒拿到的鬼璽?”林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“十年前地宮異動,是不是跟你有關?”
女人收起鬼璽,眼神變得冰冷:“十年前的事,你沒必要知道。現在,要麼跟我走,找到真正的陣眼,要麼留在這兒,等血屍王掙脫鐵鏈,咱們一起變成它的養料。”
林銳盯著女人的眼睛,試圖從她的眼神裡找到一絲破綻。但女人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他知道,現在不是糾結女人身份的時候,血屍王的嘶吼聲越來越弱,玄鐵鏈上的符文閃爍頻率也慢了下來,顯然鎮龍柱的力量快要耗儘了。
“好,我跟你走。”林銳咬了咬牙,“但你必須告訴我,你到底想乾什麼?還有,真正的危險是什麼?”
小主,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後麵更精彩!
女人轉身走向地宮深處:“到了地方,你自然會知道。”
林銳和陳默對視一眼,快步跟了上去。女人走得很快,腳步輕盈得像一片羽毛,即使在布滿碎石的通道裡,也沒有發出絲毫聲響。林銳注意到,女人走過的地方,地麵上的青苔會迅速枯萎,變成灰褐色的粉末,顯然她身上攜帶的鬼璽,對陰邪之物有極強的壓製力。
走了大約半個時辰,前方出現一道石門。石門上刻著一幅巨大的星圖,星圖中央有一個圓形的凹槽,大小剛好能容納鬼璽。女人將鬼璽放進凹槽,石門緩緩打開,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,比之前血屍王散發的屍氣還要陰冷。
“進去吧。”女人率先走進石門,“裡麵就是玄水陣眼的真正位置。”
林銳和陳默深吸一口氣,跟著走了進去。石門後麵是一個巨大的石室,石室中央有一個圓形的水池,水池裡的水呈現出深黑色,表麵漂浮著一層薄薄的冰霧。水池周圍立著八根石柱,石柱上刻著不同的神獸圖案,分彆是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、麒麟、貔貅、饕餮、贔屭。
“這就是玄水陣?”陳默看著水池,忍不住打了個寒顫,“這水怎麼是黑色的?看起來比墨汁還黑。”
女人走到水池邊,蹲下身,用手指沾了一點池水,指尖立刻結上一層薄冰:“玄水本是至陽至純之物,但十年前有人用邪術汙染了池水,讓玄水變成了至陰至寒的‘幽冥水’。如果不儘快淨化池水,激活陣法,用不了多久,整個龍都的地脈都會被幽冥水侵蝕,到時候,不止是地宮,地麵上也會出現大量的屍怪。”
林銳走到一根石柱前,看著石柱上的青龍圖案。圖案的眼睛部位有一個小孔,像是被什麼東西鑽過。他又依次檢查了其他七根石柱,發現每根石柱的神獸眼睛部位都有一個小孔,小孔裡還殘留著淡淡的屍氣。
“是血屍王的獠牙。”林銳肯定地說,“有人用血屍王的獠牙鑽透了石柱,破壞了陣法的節點,才讓玄水變成了幽冥水。”
女人點了點頭:“沒錯。十年前,我和你爺爺發現地宮異動,趕來這裡時,陣法已經被破壞了大半。你爺爺用畢生修為暫時壓製住了幽冥水的擴散,還繪製了那張圖紙,希望能有人在他死後,重新修複陣法。可他沒想到,破壞陣法的人,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。”
林銳猛地抬頭:“你認識我爺爺?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?”
女人的眼神柔和了幾分,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張舊照片。照片上有兩個年輕人,一個是年輕時的爺爺,另一個穿著軍裝,眉眼間與女人有幾分相似。
“這是我父親,也是你爺爺的戰友。”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,“十年前,我父親為了保護你爺爺,被破壞陣法的人殺死了。你爺爺為了不讓我受到牽連,才讓我隱姓埋名,等時機成熟,再幫他完成修複陣法的心願。”
林銳看著照片,心裡五味雜陳。他從小就聽爺爺說過,他有一個戰友在執行任務時犧牲了,但爺爺從來沒提過戰友還有家人。現在想來,爺爺是怕那些人找到這個女人,才一直隱瞞著真相。
“破壞陣法的人是誰?”林銳的聲音裡帶著怒火,“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“他們是‘陰羅教’的人。”女人的眼神變得淩厲,“陰羅教是一個古老的邪教,專門研究邪術,妄圖用陰邪之物控製天下。他們破壞玄水陣,就是想讓幽冥水侵蝕龍都地脈,喚醒地底下沉睡的‘屍皇’。一旦屍皇蘇醒,整個天下都會變成人間地獄。”
“屍皇?”陳默嚇得後退一步,“那是什麼東西?比血屍王還厲害嗎?”
“血屍王在屍皇麵前,就像螻蟻一樣渺小。”女人嚴肅地說,“屍皇是上古時期的僵屍王,被大禹封印在龍都地底最深層。玄水陣是封印的關鍵,一旦陣法被徹底破壞,屍皇就會衝破封印,到時候,沒人能擋住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