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銳指尖懸停在玄青色玉簡上方，指尖那縷若有若無的瑩白靈氣正順著玉簡紋路緩緩遊走，像是溪流彙入乾涸河道。方才突破凡胎時暴漲的靈力已被他用《玄脈引氣訣》梳理得服服帖帖，原本滯澀如泥的經脈此刻通透如琉璃，連呼吸都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——這便是修真者的“靈息”，與凡塵濁氣判若雲泥。
“不錯，三日便將初通的玄脈穩固下來，比當年的我快了整整五日。”蒼老的聲音從竹椅上傳來，陳玄清撚著花白胡須，眼底藏著難掩的欣慰。他手中紫砂茶壺懸在半空，茶湯順著無形的靈力絲線緩緩注入茶杯，一滴未灑，“但你要記住，玄脈初通隻是叩開修真界的門扉，往後的路，比你在龍都暗巷裡搏殺凶險百倍。”
林銳收回靈力，玉簡上的符文緩緩黯淡，他躬身行禮：“弟子明白。若非陳老以‘聚靈陣’為我護法，又賜下《玄脈引氣訣》，我此刻怕是還在凡俗泥潭裡掙紮。”想起三日前突破時的凶險，他至今心有餘悸——那股從丹田炸開的靈力險些衝斷他的經脈，是陳玄清及時用本命靈力護住他的心脈，又布下聚靈陣引天地靈氣溫養，才讓他險之又險地邁過“引氣入體”這道坎。
陳玄清擺擺手，將茶杯推到林銳麵前：“你本就有玄脈根骨，隻是被凡俗濁氣蒙塵罷了。當年我在龍都偶遇你時，便見你眉宇間有靈光隱現，隻是那時你玄脈未開，我也不便貿然乾預。”他呷了口茶，話鋒一轉，“如今你已是引氣一層修士，留在龍都這座凡城，靈氣稀薄不說，還容易被‘那些人’察覺蹤跡。”
“那些人”三字出口，林銳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。他自然知道陳玄清指的是誰——三年前覆滅他林家滿門的神秘組織，那些人身著玄色鬥篷，出手時帶著詭異的黑霧，連他父親那樣的武道宗師都撐不過三招。若非父親用性命為他爭取時間，他早已淪為刀下亡魂。這三年來，他隱姓埋名在龍都底層掙紮，就是為了找到複仇的機會，可直到遇見陳玄清，他才知道，那些人根本不是凡人。
“他們是修真者？”林銳聲音發沉，眼底閃過一絲厲色。
“不全是，但至少有築基期修士坐鎮。”陳玄清放下茶壺，神色凝重，“那組織名叫‘幽影閣’，行事詭秘，專獵有靈根的凡人，或是掠奪低階修士的靈力。你林家祖上曾出過一位金丹修士，留下過一枚‘鎮靈佩’，想來他們便是為了這枚玉佩而來。”
林銳猛地摸向脖頸，那裡掛著一枚溫潤的墨玉佩，玉佩表麵刻著繁複的紋路，他戴了十幾年，隻當是家傳的普通飾品。此刻經陳玄清一提，他才察覺到玉佩裡隱隱有靈力流轉，與他體內的靈氣隱隱呼應。
“這枚鎮靈佩不僅能隱匿你的靈根氣息，還藏著你祖上留下的一處秘境。”陳玄清指著玉佩，“但秘境開啟需要築基期修為，你如今修為尚淺，佩中的靈力也隻能勉強護住你不被低階修士窺探。”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舟，木舟通體由墨色靈木製成，上麵刻滿了金色符文，“這是‘青冥舟’，低階飛行法器，速度雖慢，卻能隱匿氣息，足以帶你離開龍都，前往‘青雲宗’。”
“青雲宗？”林銳接過青冥舟，指尖觸及靈木時，一股清涼的靈力順著指尖湧入體內，讓他精神一振。
“不錯，青雲宗是東域三大宗門之一，門規森嚴，靈氣充裕，最適合你這種初入修真界的修士。”陳玄清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泛黃的典籍，“我已為你寫好薦信，你持此信前往青雲宗外門，自會有人接引。隻是路途遙遠，從龍都到青雲宗山門，凡城與修真坊市交錯，你需謹記三點。”
林銳肅然傾聽，將陳玄清的話一字一句記在心裡。
“第一，藏好鎮靈佩，不到生死關頭，切勿暴露玄脈根骨。”陳玄清的聲音沉了下來，“修真界弱肉強食，你引氣一層的修為，在凡人眼裡或許是‘仙人’，但在修真者眼中，不過是隨手可捏的螻蟻。”
“第二，慎用靈力。凡城之中靈氣稀薄，修士動用靈力極易引動天地異象，若是被幽影閣的人察覺，你絕無生路。”
“第三，凡事多思少言。修真坊市裡魚龍混雜，有散修、有宗門弟子，還有妖族化形者，不可輕信他人，更不可貪圖小利，以免落入陷阱。”
林銳點頭：“弟子謹記陳老教誨。隻是……此去青雲宗，不知何時才能回來？龍都這邊……”
“你無需擔心我。”陳玄清笑了笑，眼底閃過一絲傲然，“老夫雖隻是築基後期，但在龍都這一畝三分地，還沒人敢動我。”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儲物袋，遞給林銳，“這裡麵有五十塊下品靈石，幾瓶‘聚氣丹’，還有一套‘隱塵衣’。靈石是修真界的通用貨幣，聚氣丹能助你快速恢複靈力，隱塵衣能隱匿身形，你且收好。”
林銳接過儲物袋，隻覺入手微沉。他知道，這些東西對陳玄清來說或許不算珍貴，但對他這個初入修真界的新人而言，卻是保命的根本。他雙膝跪地，對著陳玄清重重磕了三個頭：“陳老大恩，弟子沒齒難忘。他日若有機會，必當湧泉相報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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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起來吧。”陳玄清扶起他，“修真之路，逆天而行，唯有心無旁騖，方能走得長遠。你的仇人在暗處，你的未來在青雲宗，莫要被仇恨絆住了腳步。”他抬頭看了看窗外，天色已近黃昏，夕陽的餘暉透過竹窗灑在地上，拉出長長的影子，“明日清晨，你便從後院的密道離開，青冥舟我已為你煉化，隻需注入靈力便可催動。記住，出了龍都，一路向東，不可回頭。”
林銳點頭，將薦信、儲物袋和青冥舟小心收好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物——他穿的是陳玄清為他準備的粗布衣衫，看起來與凡城的普通旅人無異，正好掩人耳目。
當晚，林銳在竹屋的偏房打坐修煉。引氣入體後，他的修煉速度比常人快了不少，《玄脈引氣訣》運轉一周天，便能吸收周圍稀薄的靈氣轉化為自身靈力。隻是龍都的靈氣實在太過匱乏，他修煉了一個時辰，丹田內的靈力隻增長了一絲。
“果然如陳老所說，凡城不適合修士修煉。”林銳睜開眼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。他摸出一枚聚氣丹，丹藥呈乳白色，散發著淡淡的藥香。他將丹藥放入口中，丹藥入口即化，一股精純的靈力順著喉嚨湧入丹田，比他自行吸收靈氣快了數倍。
“這就是修真者的資源嗎？”林銳心中感慨。在凡俗界，他為了一枚能增強內力的“培元丹”，不惜在暗巷裡與人搏殺數日；而在修真界，一枚最低階的聚氣丹，便能抵得上他往日數月的苦修。
一夜無話。次日清晨，天剛蒙蒙亮，林銳便起身收拾妥當。他最後看了一眼竹屋，這裡雖隻住了三日，卻給了他重生的機會。他對著竹屋深深鞠了一躬，轉身走進後院的密道。
密道狹窄而幽深，牆壁上每隔幾步便嵌著一枚發光的螢石，照亮了前行的路。林銳順著密道走了約莫半個時辰，前方終於出現了光亮。他加快腳步，走出密道，發現自己竟身處龍都外城的一片荒林之中。
此時天色微亮，晨霧彌漫，荒林裡靜悄悄的，隻有鳥鳴蟲嘶之聲。林銳確認四周無人，從儲物袋中取出青冥舟，注入一絲靈力。隻見青冥舟“嗡”的一聲輕響，瞬間變大到丈許長，木舟上的金色符文亮起，散發出淡淡的靈光。
林銳縱身跳上青冥舟，心中默念陳玄清教給他的法訣，青冥舟緩緩升空，離地麵約莫兩丈高，然後平穩地向東飛去。他趴在舟邊，看著下方的龍都漸漸變小，心中百感交集——這座承載了他童年記憶與血海深仇的城市，終究是要離開了。
青冥舟的速度不算快，比凡俗界的快馬稍快一些，但勝在平穩無聲。林銳坐在舟中，運轉《玄脈引氣訣》，一邊修煉，一邊留意著下方的動靜。按照陳玄清的囑咐，他不敢讓青冥舟飛得太高，隻在低空飛行，以免引人注目。
飛出龍都百裡後，下方的景象漸漸變了——原本密集的房屋變成了稀疏的村落，平坦的土路變成了蜿蜒的山路。林銳收起青冥舟，降落在一處山坳裡。他知道，前方不遠處便是“黑石鎮”，這是離開龍都後的第一個凡城，也是前往青雲宗的必經之路。
按照陳玄清的囑咐，林銳換上隱塵衣，將儲物袋和青冥舟藏在懷中，又將鎮靈佩貼身戴好，確保靈根氣息不會泄露。他整理了一下衣衫，裝作普通旅人，朝著黑石鎮走去。
黑石鎮不大，鎮口立著一塊黝黑的石碑，上麵刻著“黑石鎮”三個大字。鎮上的街道由青石板鋪成，兩旁是低矮的瓦房，此刻正是清晨，街上已有不少行人，大多是挑著擔子的商販，或是牽著牛羊的農戶，一派熱鬨景象。
林銳混在人群中，慢慢走著。他謹記陳玄清的教誨，不多看，不多言，隻留意著街上的動靜。突然，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街角處圍著一群人，人群中傳來爭吵聲。
“我都說了，這草藥是我先發現的！你憑什麼搶我的？”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漲紅了臉，手裡緊緊攥著一把墨綠色的草藥，草藥的葉子上還沾著泥土。
“哼，誰先發現就是誰的？這黑石鎮的山頭都是我們‘虎爺’的地盤，在這山上采的草藥，自然該歸虎爺！”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不屑地冷哼一聲，伸手就要去搶少年手裡的草藥，“識相的就把草藥交出來，不然彆怪老子不客氣！”
少年死死攥著草藥，不肯鬆手：“這是我娘的救命藥！我娘病重，就等著這株‘青靈草’救命，我不能給你！”
“救命藥？”壯漢嗤笑一聲，“在黑石鎮，虎爺的話就是天！彆說一株破草，就是你的命，也是虎爺說了算！”他說著，猛地一巴掌扇在少年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