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江的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,吹拂著城北洞昊天莊園主彆墅的巨大露台。腳下是首爾連綿不絕的璀璨燈火,如同一條流淌著鑽石與黃金的河流,無聲地訴說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欲望。
慶功宴的喧囂已然散去,賓客儘歸,偌大的莊園恢複了靜謐,隻有遠處漢江水流的低沉嗚咽,以及露台上輕微的腳步聲。
劉天昊獨自一人憑欄而立,身上昂貴的禮服外套隨意搭在旁邊椅背上,隻穿著一件白色的絲質襯衫,領口解開,晚風吹動他略顯淩亂的發絲。他手中端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,冰塊在杯中發出細微的碰撞聲。
他俯瞰著腳下這片被他征服的版圖,臉上沒有誌得意滿,反而有一種深沉的、近乎虛無的平靜。站得越高,看到的風景越壯闊,但迎麵而來的風,也越冷,越刺骨。
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,帶著一絲熟悉的香氣。他沒有回頭,也知道是誰。
林允兒端著一杯溫水,輕輕走到他身邊,將杯子放在欄杆的矮牆上。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活潑地靠近,隻是靜靜地站在他身側稍後的位置,學著他的樣子,望向腳下無邊的燈海。
她換下了晚宴上那身華麗的禮服,穿著一件柔軟的米白色羊絨開衫,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,素顏的臉在月光和遠處燈火的映照下,顯得格外清麗,也格外……脆弱。
兩人沉默了很久,隻有風聲過耳。
“歐巴。”最終還是林允兒先開了口,聲音很輕,仿佛怕驚擾了這片夜色,也怕驚擾了他。“今天……很累吧?”
劉天昊微微側頭,看了她一眼,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:“還好。習慣了。”他抿了一口酒,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,帶來一絲暖意。
“可是……”允兒低下頭,看著自己交錯的手指,聲音更低了,“我有點害怕。”
劉天昊轉動酒杯的動作頓住了。他徹底轉過身,正視著她。月光下,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處的疲憊,以及那疲憊之下,如同磐石般的堅定。但她更看到了,那堅定背後,一絲難以察覺的……孤獨。
“害怕什麼?”他問,聲音放緩了些。
允兒抬起頭,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,那雙總是盛滿笑意和星光的眼睛裡,此刻充滿了真切的憂慮:“害怕你站得太高了。”
她頓了頓,似乎在組織語言,尋找最準確的表達,“以前,我們最大的對手是其他經紀公司,是收視率,是榜單。
可是現在……你麵對的,是樂天那樣龐大的財閥,是政府的高官,是看不見的規則和數不清的明槍暗箭。”
她的聲音微微發顫:“我看到今天那些來道賀的人,他們笑著,說著恭維的話,但他們的眼神……很複雜。有羨慕,有嫉妒,但更多是敬畏,是算計,甚至……我好像還看到了一絲恐懼。
歐巴,你打敗了那麼強大的對手,得到了這麼多,可是……你樹敵也太多了。我擔心……擔心哪天風太大的時候,站在最高處的你,會不會……”
她沒再說下去,但劉天昊明白她的意思。高處不勝寒。站的越高,摔下來就越慘烈。她不是在擔心自己的星途或富貴,而是在擔心他的安危,擔心他是否孤獨,是否承受得住這巔峰之上的凜冽寒風。
劉天昊沒有立刻回答。他放下酒杯,向前一步,伸手輕輕將允兒被風吹亂的一縷發絲彆到耳後。他的指尖微涼,觸碰到她溫熱的耳廓,讓允兒輕輕顫了一下。
“允兒啊,”他低聲喚她的名字,目光深邃地看著她,“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站到最高處嗎?”
允兒搖了搖頭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。
“不是因為權力,也不是因為金錢。”劉天昊的目光越過她,再次投向腳下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光海,“是因為,隻有站在最高處,才能製定規則,而不是被規則束縛。
隻有擁有足夠的力量,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,才能創造真正的……自由。”
他重新將目光聚焦在她臉上,眼神溫柔而堅定:“這個世界,就像一片黑暗的森林,弱肉強食是永恒的法則。我不想我們,不想你們——泰妍、西卡、秀英、孝敏……
所有人——永遠活在彆人的規則下,戰戰兢兢,擔心哪天因為一個緋聞、一個決策失誤,就被打入深淵。就像……就像以前的我們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