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敢用術式趕路。
我怕我找到Reborn的時候咒力量不夠,然後沒辦法救下他——就像是那條我安靜凝視著的、等待死亡的魚。
不!
我一點都不想讓他和魚劃等號!
就算他脾氣很臭,有時候惡趣味,甚至還會嘲笑我……但我心裡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,我不想讓Reborn出事。
絕對不可以——!
荒蕪的土地布滿碎石,八個人的身影在我麵前越來越清晰,白晝的光閃著可怕的咒壓,咒胎宛如多條觸手牢牢纏繞著他們。
我已經來不及去想為什麼昨天還是七個人,今天就變成了八個。
甚至可樂尼洛都出現了。
我滿腦子都是那該死的卷卷!
他真的好可恨!
說了讓我來協助他,結果偷偷丟下我就走了。
是我太弱了嗎?
是我沒辦法幫助他,所以不想連累我嗎?
“Reborn!”
我大喊了一聲,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也順勢扭頭看向我,眼裡帶著意外和驚訝。
波濤洶湧的咒力和朔風一起呼嘯!破空聲擠壓著,天空陰沉的色澤在七道漂亮的彩虹光輝下瞬間呈現一洗萬裡的藍。
手指間綠色的時間線還在纏繞,我慌張把術式線套在眼前那看不見的白光之中,又不知道套中了誰。
一瞬的時間幾乎比永久更漫長,我開始痛恨我這個柔弱又不爭氣的身體。
厚重纖細的雲層絲絲展開,晝光消散。
那高大的幾人在我眼下展現出了新的姿態
——他們變成了一兩歲的嬰兒。
我的綠線纏繞在露切的身上,她驚訝地看著我,脖頸處的橘色奶嘴一閃一閃地亮著星辰的顏色。
我快速跑了過去,在那些人裡找到了熟悉的鬢發……
“C…a……”
那個‘h’的音他很難再發出來。
彆扭了一下後,黑發的小孩仰頭看著我,烏沉沉的眸子就像兩顆無機製的豆。
“Ciaos。”
“……”
我又失敗了!
我難受地蹲下身子,用已經變得很大的西裝外套包裹住了光溜溜的孩子,抬起來的時候感受到胳膊下沉的力量。
好消息:孩子出生了,七斤四兩。
壞消息:我是個廢物。
我把臉埋在孩子的頸脖小聲地啜泣著,泛酸的眼睛讓我幾乎睜不開。沒有辦法保護重要的人,對我來說簡直是種沉重的打擊。
這次是Reborn,下次如果是甚爾,我該怎麼辦?
聯想到我的無能會失去朋友,失去我親愛的弟弟,我難受的快要窒息了。
冰涼又溫熱的淚水打濕了Reborn的脖子,順著肌膚流下去。小孩帶著沉默地姿態把手放在少女的頭上,輕輕拍了拍。
“你做得很好了,甚衣。”
最起碼保住了露切。
他不說還好,一說我就更想哭了。
我怨他不帶上我,也有些怨他為什麼不給我子彈。
可轉念一想,如果我自己夠強的話,Reborn給不給我子彈又有什麼必要嗎?
但我如今隻能依靠他的子彈。
我真的好廢物!
我胡亂用手背擦拭著眼淚,把小嬰兒舉起來,和他對視。
“給我子彈,Reborn!”
她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不再迷茫,而是帶著堅定和倔強。
空心人的少女終於有了自己明確的目標,讓Reborn唇角上揚。
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想過利用禪院甚衣。
意大利人沒有踐踏女人上位的習慣,所以他不僅拒絕子彈,還不讓她參與,與之同行也是一種‘監護’方式,以免被人抓走威脅自己。
彩虹詛咒是既定的結局,是預選人必須承擔的責任。
有外力或是無,都不會改變他的想法。
如今這種空心人變成有目標的狀態,比拯救他的身體還要讓人感覺到愉悅。
那柔弱的花願意謝下,重新發芽了。
Reborn注視她的視線帶著常人無法看穿的情緒。頂級殺手會克製好自己的微表情,他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彆,也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。
“如你所願,Mysweety.”
嬰兒的手臂上爬過一條小巧的變色龍,在我注視下變成了CZ75。黑漆漆的槍口頂在我的額頭,軟嫩的手指扣下了扳機。
“砰——”
一顆子彈。
他賜給我變強的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