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渭熊攔路問初心 六百聲恭赴帝京_涼州雪:徐驍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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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渭熊攔路問初心 六百聲恭赴帝京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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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鳳年剛踏入北涼軍大營時,身上還凝著北莽風雪的凜冽氣息——那是在極北凍土與魔頭廝殺時,被寒風刻進骨血裡的冷意。他沒來得及回王府休整,便徑直走向校場,接過老兵遞來的重弓。弓弦粗硬,勒得掌心生疼,可他隻是默默調整姿勢,學著老兵的模樣拉滿弓,箭矢破空而出,雖未正中靶心,卻也離紅心不遠。身旁的老兵見了,眼中閃過一絲訝異——傳聞中的世子爺耽於享樂,可此刻他眼神專注,額角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,竟有幾分軍人的堅韌。接下來的日子,徐鳳年徹底拋開了世子的身份,天不亮就跟著隊伍出操,負重行軍三十裡,腳上的草鞋磨破了好幾雙;正午頂著烈日練槍,槍杆在手中轉動,虎口震得發麻也不肯停歇;深夜還會纏著老兵,聽他們講春秋年間的戰事,筆記本上記滿了密密麻麻的行軍布陣心得。北涼軍的將士們看他的眼神,也從最初的輕視,漸漸變成了認可。

而就在徐鳳年沉浸在艱苦卻充實的曆練生活中時,北涼另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——白衣兵仙陳芝豹,正站在自己的營帳內,盯著牆上掛著的蜀地輿圖,眸色深沉。輿圖上,成都城的位置被紅筆圈出,旁邊密密麻麻標注著山川河流與關隘分布。他指尖輕輕劃過輿圖,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。帳外,典雄畜、韋甫誠兩位心腹正肅立等候,他們看著帳內那道白衣身影,心中清楚,一場足以震動北涼乃至整個天下的變動,即將拉開序幕。

這日清晨,涼州城外的校場上彌漫著淡淡的霧氣。徐鳳年正跟著老兵學習騎射,他跨坐在一匹棕紅色的戰馬上,左手持弓,右手搭箭,深吸一口氣後,猛地鬆開手指,箭矢如流星般飛向靶心,這一次,竟穩穩射中了紅心。老兵忍不住喝彩:“世子好箭法!”徐鳳年剛要笑著回應,遠處卻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,那聲音沉穩有力,如同驚雷般在空曠的校場上回蕩。他下意識勒住馬韁,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,隻見一支精銳騎兵隊伍正沿著官道朝著城外行進。隊伍排列整齊,騎兵們身著黑色鎧甲,腰間佩刀,背上挎弓,個個身姿挺拔,氣勢如虹。為首一人,身著一襲白衣,在晨光與鎧甲的映襯下,顯得格外醒目——正是陳芝豹。他端坐於戰馬之上,麵容冷峻,眼神銳利如鷹,仿佛能穿透前方的迷霧。典雄畜、韋甫誠緊隨其後,兩人麵色嚴肅,緊緊跟在陳芝豹身後。

徐鳳年心中滿是疑惑,陳芝豹手握北涼重兵,若無緊急軍務,絕不會輕易率領如此多的精銳離開涼州。他雙腿一夾馬腹,剛想催馬上前詢問,卻見陳芝豹的目光越過人群,遠遠落在他身上。那眼神沒有溫度,也沒有絲毫停留,仿佛隻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。片刻後,陳芝豹輕輕一揚馬鞭,戰馬發出一聲嘶鳴,繼續朝著城外疾馳而去,整個隊伍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,迅速消失在官道儘頭。徐鳳年僵在原地,手中的弓緩緩放下,心中的疑惑更甚,一種不安的預感悄然蔓延。

陳芝豹此行,目標早已明確——蜀地。自他追隨徐驍征戰天下以來,憑借著出神入化的槍法與卓越的軍事才能,在北涼軍中威望日隆,麾下更是聚集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將士。徐驍對他信任有加,甚至將部分兵權交予他手中,可陳芝豹的野心,遠不止於此。他渴望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,渴望在這亂世中成就一番霸業。這些年來,他一直在暗中關注蜀地的局勢,蜀地物產豐富,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,是成就霸業的絕佳之地。如今徐鳳年從北莽歸來,徐驍有意讓其接觸北涼事務,培養其成為北涼的繼承人。陳芝豹知道,自己若再猶豫,便再也沒有機會實現抱負。離開北涼,前往蜀地稱王,此刻便是最佳時機。

陳芝豹率部離開涼州的消息,如同長了翅膀一般,很快便傳到了北涼王府。徐渭熊正在書房整理文書,聽聞消息後,手中的毛筆猛地一頓,墨汁滴落在宣紙上,暈開一團黑色的墨漬。她臉色驟變,猛地站起身,快步走到窗邊,望著城外的方向,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。她與陳芝豹相識多年,深知他的能力與野心——陳芝豹若順利進入蜀地,憑借其威望與實力,必定能迅速掌控蜀地局勢,成為一方諸侯。屆時,北涼不僅會失去一位得力乾將,實力大損,整個天下的格局也將因此改變。更重要的是,徐鳳年尚在軍中曆練,北涼權力交接尚未完成,此時陳芝豹離開,無疑會給北涼帶來巨大的危機。

徐渭熊來不及多想,立刻讓人召集自己的親衛。半個時辰後,五十名精銳親衛已集結完畢,他們身著輕甲,手持利刃,跨坐在戰馬上,隨時準備出發。徐渭熊換上一身勁裝,腰間佩劍,翻身上馬,對著親衛們沉聲道:“陳芝豹率部前往蜀地,恐有異心,我們需即刻前往青泥嶺,阻攔於他!”話音落下,她率先催馬疾馳,親衛們緊隨其後,馬蹄揚起陣陣塵土,朝著青泥嶺的方向飛奔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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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泥嶺地勢險要,山路崎嶇,是前往蜀地的必經之路。當徐渭熊率領親衛趕到時,陳芝豹的隊伍正停在嶺下,準備休整片刻後翻越山嶺。徐渭熊勒住馬韁,戰馬人立而起,發出一聲嘶鳴。她翻身下馬,快步走到路中央,擋住了隊伍的去路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,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。她看著陳芝豹,聲音清冷,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陳芝豹,你真要反出北涼?”

陳芝豹坐在自己的專屬白馬上,白色的衣擺在風中輕輕飄動。他來到徐渭熊麵前,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麵對徐渭熊的質問,他既沒有承認,也沒有否認,隻是沉默地看著她,仿佛在思考著什麼。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,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。片刻後,陳芝豹轉過身,對著身後的典雄畜、韋甫誠吩咐道:“你們先帶著弟兄們繼續前行,務必在三日內趕到蜀地,擇地紮營等候。我解決完這裡的事,便隻身前來與你們彙合。”

典雄畜與韋甫誠對視一眼,眼中滿是疑慮——徐渭熊突然出現,顯然是來阻攔他們的,此時留下陳芝豹一人,恐有不測。可他們深知陳芝豹的性格,向來言出必行,且行事果斷,無人能改變他的決定。兩人隻能躬身領命:“末將遵命!”隨後,典雄畜高聲下令,隊伍再次啟動,朝著山嶺深處進發。黑色的隊伍如同一條長蛇,緩緩消失在山路儘頭。

空曠的嶺下,隻剩下陳芝豹與徐渭熊兩人,以及雙方的少量親衛。親衛們都識趣地退後幾步,將空間留給兩人。陳芝豹看著徐渭熊,語氣平靜,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:“我本不想你出現在這裡。”他心裡清楚,徐驍從未真正信任過他。梧桐苑裡那個手持刹那槍的丫鬟青鳥,看似普通,實則是徐驍耗費心血培養的死士,而青鳥存在的唯一目的,便是在未來某個時刻,取他性命。他更清楚,眼前的徐渭熊,遠比表麵看起來更不簡單——她是當年西楚戰神葉白夔的女兒,十幾年前,葉白夔在與北涼軍的對戰中,被他設計擊敗,最終戰死沙場。而徐渭熊,為了複仇,也為了守護徐鳳年,隱藏身份,以死士甲的身份留在徐鳳年身邊,默默守護了二十多年。

這些秘密,如同一道道無法逾越的鴻溝,橫亙在陳芝豹與徐渭熊之間,讓本就複雜的關係愈發難解。陳芝豹的眼神漸漸變冷,聲音也帶著一絲寒意:“造化弄人,既然你來了,那便留在這裡吧。”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徐渭熊臉上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我會帶著你的屍體去西蜀,讓你做十年的蜀王妃。”

曾經,在那些平靜的歲月裡,他們之間或許有過一絲朦朧的情愫。在北涼王府的花園裡,他們曾一同探討兵法;在寂靜的夜晚,他們曾一同仰望星空。可葉白夔的死,如同一張看不見的手,將那點微弱的情感徹底撕碎,隻剩下無儘的仇恨與隔閡。徐渭熊眼中閃過一絲痛楚,那痛楚如同流星般轉瞬即逝,隨即被堅定取代。她猛地拔出腰間長劍,劍身寒光閃爍,映出她決絕的麵容。“想要我留下,先問過我手中的劍!”話音落下,她身形一晃,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陳芝豹攻去。

徐渭熊的劍法淩厲刁鑽,每一招都直指要害。長劍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時而如毒蛇吐信,時而如猛虎下山,招招致命。可麵對陳芝豹,麵對他手中那杆陪伴他征戰多年、斬殺過無數強敵的梅子酒長槍,她的攻擊卻顯得有些無力。陳芝豹手持梅子酒,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劍光中穿梭,槍尖寒光閃爍,每一次出擊都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。他沒有絲毫留情,槍法快如閃電,招招狠辣。

徐渭熊奮力抵擋,劍光與槍影在嶺下交織,清脆的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,回蕩在山穀之間。她咬緊牙關,拚儘全力反擊,可實力上的差距終究難以逾越。陳芝豹看準一個破綻,手腕猛地一翻,梅子酒槍如同一道流星般,徑直朝著徐渭熊胸口刺去。徐渭熊瞳孔驟縮,想要躲閃,卻已來不及。“噗嗤”一聲,長槍穿透了她的身體,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勁裝,順著槍杆緩緩滴落,滲入腳下的泥土中。徐渭熊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,手中的長劍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,眼神漸漸變得渙散,命懸一線。
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兩道身影如同疾風般從遠處疾馳而來,正是曹長卿與薑泥。曹長卿身為儒聖,實力深不可測,當得知陳芝豹叛出北涼入蜀稱王的消息後,便帶著薑泥趕來,沒想到剛到青泥嶺,就看到了如此慘烈的一幕。曹長卿心中大怒,身形一閃,便來到徐渭熊身邊。他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赤紅的丹藥——那是他耗費多年心血煉製的續命丹,珍貴無比。他將丹藥遞給身旁的薑泥,語速極快地說道:“快,喂她服下!”薑泥早已嚇得臉色蒼白,雙手顫抖著接過丹藥,小心翼翼地撬開徐渭熊的嘴,將丹藥送了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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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藥入口即化,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徐渭熊全身,她渙散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,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些。可即便如此,她的傷勢依舊極重——雙腿經脈被槍氣震斷,即便僥幸活了下來,下半生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。曹長卿看著倒在地上、氣息微弱的徐渭熊,眼中滿是憤怒。他緩緩站起身,轉過身,目光如炬地盯著陳芝豹,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:“陳芝豹,你竟敢傷她!”

此時的陳芝豹,周身氣息已然不同。他在剛才與徐渭熊的對戰中,心境突破,竟已踏入半步儒聖的境界。麵對曹長卿的怒火,他依舊麵不改色,手中的梅子酒槍微微顫動,散發出強大的氣勢。“曹長卿,此事與你無關,還請不要插手。”陳芝豹語氣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“傷我西楚之人,便是與我有關!”曹長卿怒喝一聲,周身散發出強大的儒聖氣息,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整個青泥嶺。他身形一晃,便朝著陳芝豹攻去。陳芝豹不敢大意,手持梅子酒槍迎了上去。儒聖之威何等強大,曹長卿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,每一擊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。可陳芝豹憑借著半步儒聖的實力,以及出神入化的槍法,硬生生接下了曹長卿的攻擊。兩人你來我往,打得難解難分。槍影與氣勁交織,周圍的樹木被氣勁斬斷,山石碎裂,塵土飛揚。

激戰許久,曹長卿雖占據上風,卻始終無法將陳芝豹徹底壓製。他心中清楚,陳芝豹實力極強,且一心想要離開,若強行阻攔,恐怕會兩敗俱傷。就在曹長卿分神之際,陳芝豹抓住機會,虛晃一槍,隨即翻身上馬,朝著蜀地方向疾馳而去。曹長卿想要追趕,卻被陳芝豹留下的槍氣阻攔,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儘頭。

陳芝豹離開後沒過幾天,一則震驚天下的消息便傳遍了各大勢力——離陽王朝皇帝下旨,冊封陳芝豹為蜀王,掌管蜀地軍政大權。這是離陽王朝誕生的第二位異姓王,消息一出,天下震動。各大勢力紛紛派人前往蜀地,打探陳芝豹的動向,一時間,蜀地成為了天下關注的焦點。

消息傳到北涼軍大營時,徐鳳年正在與老兵們一同操練槍法。當他從親兵口中得知陳芝豹被封為蜀王,且徐渭熊為阻攔陳芝豹身受重傷,雙腿被廢的消息時,手中的長槍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。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眼中滿是怒火與心疼。“陳芝豹!”徐鳳年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名字,雙手緊握成拳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他當即就要召集人馬,率兵討伐蜀地,為徐渭熊報仇。

可就在他準備下令時,一名親衛快馬趕來,遞上一封徐驍的親筆信。信中,徐驍讓他立刻返回王府,不得擅自行動。徐鳳年強壓下心中的怒火,翻身上馬,朝著王府疾馳而去。回到王府後,他直奔徐渭熊的臥房。臥房內,徐渭熊坐在輪椅上,麵色蒼白,正看著窗外發呆。看到徐鳳年進來,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。

徐鳳年走到她麵前,看著她蒼白的麵容與無法動彈的雙腿,心中的怒火與心疼交織在一起,喉嚨哽咽,竟說不出一句話。徐驍從門外走進來,拍了拍徐鳳年的肩膀,沉聲道:“如今北涼局勢不穩,北莽虎視眈眈,離陽皇室也對北涼心存忌憚。你若貿然出兵討伐陳芝豹,北莽必定會趁機南下,離陽皇室也可能借此機會削弱北涼實力,到時候北涼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。陳芝豹剛在蜀地立足,根基未穩,暫且不必急於一時。”

徐渭熊也輕輕握住徐鳳年的手,虛弱地開口:“徐鳳年,不要為了我,讓北涼陷入險境。我沒事,隻是以後不能再陪你征戰了。此事……暫且擱置吧。”她的手冰涼,卻帶著一絲力量。徐鳳年看著徐渭熊虛弱卻堅定的眼神,又看了看徐驍凝重的表情,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。他知道,徐驍與徐渭熊說得對,眼下並非討伐陳芝豹的最佳時機。他隻能將這份仇恨暫且壓在心底,化為前進的動力。

而此時的蜀地,陳芝豹已然開始整頓吏治,安撫百姓,同時招兵買馬,擴充實力。蜀地的百姓們在經曆了多年的戰亂後,渴望安定的生活,陳芝豹的到來,給了他們希望。很快,蜀王陳芝豹的威名,便在蜀地漸漸傳開。一個新的勢力,正在蜀地悄然崛起,攪動著天下的風雲,而北涼與蜀地之間的恩怨糾葛,也才剛剛開始。

……

北莽的風雪似乎還凝在徐鳳年的衣袂褶皺裡,待徐驍親自率領鐵騎將他從那片蒼茫凍土接回北涼時,涼州城的春風已悄然吹綠了護城河兩岸的柳枝。此次北莽之行,徐鳳年並非隻是簡單的“歸來”,更像是一場淬血的重生——在北莽草原上與數名魔頭生死搏殺的經曆,如同鋒利的刀刃,將過往那個略帶紈絝氣的世子雕琢出了幾分沉毅與果決。徐驍深知,北涼的未來終究要交到這個兒子手中,因此剛將徐鳳年接回,便不顧軍中老將的些許疑慮,直接將他安排進了北涼軍最精銳的騎軍之中曆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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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的日子沒有錦衣玉食,沒有侍女環繞,有的隻是淩晨時分的刺骨寒風、正午烈日下的負重行軍,以及深夜營帳裡與老兵們一同啃著硬邦邦的麥餅、聽他們講述春秋年間的沙場舊事。徐鳳年從不以世子身份自居,每日與普通士卒一同操練,拉弓時手上磨出的血泡破了又結,騎馬時大腿內側的擦傷好了又添新痕,他都一聲不吭。有老兵見他身形單薄,想偷偷給他塞塊臘肉,他卻笑著推回去:“大家都吃這個,我憑什麼特殊?”半年時光,在日複一日的摸爬滾打中悄然流逝,曾經眉宇間的輕佻漸漸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的氣度,就連眼神也變得愈發深邃,仿佛能看透戰場的迷霧與人心的複雜。

就在徐鳳年在軍中曆練滿半年,對北涼軍的運作與軍中事務有了更深刻認知之時,一封蓋著離陽王朝鮮紅璽印的聖旨,由太安城的使者快馬送到了北涼王府。使者身著明黃色的內侍服飾,臉上帶著幾分倨傲,在王府正廳展開聖旨,用尖細的嗓音宣讀: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:每年藩王麵聖之期已至,著北涼王徐驍擇期赴太安城覲見,不得有誤。欽此。”

徐驍坐在主位上,手中把玩著一枚古樸的玉佩,聽完聖旨後,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,隻是淡淡對使者道:“本王知曉了,定會遵旨。”待使者離去後,徐驍便讓人將徐鳳年從軍中召回。彼時徐鳳年剛結束一場騎兵演練,身上還帶著塵土與汗水,聽聞父親召見,便急匆匆趕往王府書房。

進了書房,徐鳳年見徐驍正對著一幅北涼疆域圖沉思,便輕聲行禮:“父親。”徐驍轉過身,目光落在徐鳳年身上,仔細打量著他——半年的軍中曆練,讓徐鳳年黑了些,也壯實了些,站姿愈發挺拔,頗有幾分軍人的模樣。徐驍心中暗自點頭,隨即開口道:“太安城的聖旨到了,一年一度的藩王麵聖,今年,你替我去。”

徐鳳年聞言,微微一怔,隨即很快反應過來。他知道,父親此舉絕非簡單讓他去太安城走個過場,而是要正式將他推到北涼的台前,讓離陽皇室與天下人都看到,北涼的繼承人已經成長起來。徐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繼續說道:“這半年你在軍中的表現,我都看在眼裡,也聽老將們說了,你做得很好。如今北涼大大小小的事務,我也該逐步交給你了,此次去太安城,既是麵聖,也是讓你見識一下太安城的局勢,日後才能更好地撐起北涼。”

徐鳳年看著父親眼中的期許與信任,心中沒有絲毫猶豫,鄭重地拱手道:“孩兒遵父親之命,定不辱使命,順利完成麵聖之事,也護好北涼的顏麵。”

徐驍見他應允,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,隨後便開始將北涼的政務、軍務以及與周邊勢力的關係等事務,一一向徐鳳年交代清楚,從糧草調配到軍防布置,從官員任免到百姓安撫,事無巨細。徐鳳年認真傾聽,不時點頭,將父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中,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肩上的擔子變得無比沉重,那是整個北涼的安危與數十萬百姓的福祉。

一切準備就緒後,徐鳳年決定第二日便啟程前往太安城。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,迅速傳遍了整個北涼城。清晨的涼州城,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都在議論著這件事。在早點鋪子,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一邊喝著粥,一邊說道:“聽說世子要去太安城麵聖了,這可是大事啊!”旁邊一個老者放下手中的筷子,感慨道:“世子這半年在軍中可是吃了不少苦,聽說之前在北莽還殺了好幾個魔頭,真是好樣的!”還有婦人抱著孩子,笑著對孩子說:“等世子從太安城回來,咱們北涼就可以順利完成新老涼王的交替了!”百姓們的議論中滿是對徐鳳年的認可與期待,這份認可,不僅源於徐鳳年自身的成長,更從側麵印證了老北涼王徐驍識人識子的獨到眼光——當年多少人質疑徐驍對徐鳳年的培養方式,如今看來,老王爺早已為北涼的未來鋪好了路。

第二日清晨,天還未亮,徐鳳年便收拾好行裝,沒有驚動太多人,隻帶了幾名親信隨從,準備乘坐一輛簡陋的馬車悄然啟程。他不想搞太大的排場,一來是覺得沒必要,二來也不想在赴京途中過於引人注目,畢竟太安城的局勢複雜,低調行事更為穩妥。

然而,就在徐鳳年的馬車緩緩駛出涼州城,朝著太安城方向行進之時,在涼州城城外三十裡處的一座回頭亭,從清晨時分開始,就陸陸續續有老人趕來。這些老人大多頭發花白,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皺紋,有的穿著錦衣華袍,一看便知是家境優渥之人;有的則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裳,手上布滿老繭,透著一股憨厚的老農氣息;還有的獨自拄著拐杖,孤零零地坐在亭邊的石階上,眼神中帶著幾分落寞;更有幾人因為當年春秋戰場上的某一場戰事,爭論得麵紅耳赤,聲音洪亮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;還有人特意帶來了珍藏多年的佳釀,卻依舊捧著廉價的綠蟻酒喝得津津有味——那是他們當年在軍營裡最常喝的酒,承載著無數難忘的回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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