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千魂牌位映燈黃 世子一諾擔北涼_涼州雪:徐驍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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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千魂牌位映燈黃 世子一諾擔北涼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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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渭熊回北涼的這一個月,把王府攪得“雞飛狗跳”,卻也透著股旁人看不懂的規整。頭一日就堵著徐驍的書房,青裙立在案前,手裡捏著徐鳳年練槍時歪歪扭扭的槍譜,冷著臉“批評”:“父親是覺得北涼的鐵騎,將來要靠一個舞刀弄槍不務正業的世子來守?讓他接觸武道沒錯,可您縱著他把心思全放在拳腳裡,兵法、人心他不學,將來怎麼扛得起這三十萬擔子?”

徐驍坐在太師椅上,撚著胡須笑,沒反駁,隻聽著。可轉頭徐鳳年就撞了槍口——他窩在演武場的樹蔭下偷懶,被徐渭熊抓了個正著。“做人要穩,”徐渭熊的戒尺敲在他手邊的石階上,脆響驚飛了樹上的鳥,“你身後不是隻有自己,是整個北涼的百姓,是跟著父親打天下的老卒!你說不想接手北涼,憑什麼?”

徐鳳年梗著脖子強:“我就想當個閒散世子,老婆孩子熱炕頭,然後喝酒聽書,不好嗎?”

這話徹底惹了徐渭熊。她把徐鳳年拎到母親吳素的牌位前,對著母親吳素的牌位訓了半個時辰,從父親徐驍的不易講到北涼的危機,末了盯著他的眼睛:“你可以不喜歡,但不能逃避。今日你不接,將來北莽打過來,北涼血流成河,你能心安?”徐鳳年被訓得啞口無言,為了讓二姐彆再“念叨”,才不情不願地表麵應下。

這月裡,她還沒忘了薑泥。那日清晨去了薑泥的臥房,舊事重提,最後讓人把薑泥丟進枯井,封了井口——不是狠心,是怕薑泥再因“楚仇”犯糊塗,也怕徐鳳年總護著她,將來栽更大的跟頭。直到三天後徐鳳年把人救出來,徐渭熊才鬆了口氣。

轉眼一個月到了,上陰學宮的書信催了三次——她入上陰學宮不過數年,文學造詣早超了授業恩師,學宮特意留她授課,這次催得急,是怕耽誤了學子們的課業。徐渭熊收拾好行囊,走時隻跟徐驍和徐鳳年說了句“好好做事”,便騎馬出了王府。

她一走,整個北涼王府都鬆了口氣。下人們敢在廊下說笑了,徐鳳年也敢偷偷讓廚房做些甜點心了,連徐驍都難得在書房裡喝了盞閒茶。可徐驍沒閒著——他聽說徐鳳年經這一個月的“教育”,對接手北涼的事鬆了些口,心裡有了主意。

北涼的晨總裹著化不開的涼,天剛蒙蒙亮,簷角的霜就凝了厚厚一層,像給朱紅廊柱鑲了圈冷玉。徐驍披著件半舊的玄色棉袍,跛著左腿,一步步往徐鳳年的臥房走。棉袍的邊角磨出了毛,是去年冬天穿舊的,下人要換,他卻擺手說“暖,不用換”——這袍子是亡妻吳素生前給他縫的,衣襟內側還繡著朵小小的臘梅。

臥房裡,徐鳳年還埋在錦被裡,嘴角掛著笑,許是夢到了和老黃又在偷雞摸狗。徐驍沒叫下人,自己抬手掀了掀帳簾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錯辯的鄭重:“鳳年,起來,跟我去聽潮亭。”

徐鳳年揉著眼睛坐起來,頭發亂糟糟的,還帶著困意:“徐驍?天還沒亮透呢,去聽潮亭做什麼?找師父討教功課?”他說著打了個哈欠,心裡犯嘀咕——往日找李義山,徐驍從不會這麼早叫他,多半是有彆的事。

徐驍沒多解釋,隻站在床邊等。徐鳳年見狀,也不敢再磨蹭,麻利地套上青布外袍,連鞋都沒穿好就跟著往外走。穿過回廊時,石板路被晨露浸得發潮,踩上去“吱呀”響。徐鳳年看著父親的背影,突然發現他的腰好像比去年更彎了些,跛腿走在石板上,每一步都有些沉重,棉袍的下擺掃過草屑,沒帶半分往日的威嚴,倒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。

“爹,您慢點兒。”徐鳳年上前一步,想扶他,卻被徐驍輕輕推開:“不用,我還走得動。”他抬頭看了眼天,東方剛泛起魚肚白,風裡還帶著霜氣。然後便徑直往聽潮亭的方向走去,徐鳳年則跟在徐驍身後走去。

徐鳳年更疑惑了,卻沒再問——他知道父親的脾氣,該說的時候總會說,不該問的,問了也沒用。

聽潮亭立在王府東側的湖畔,青磚黛瓦,簷角挑著銅鈴,風一吹就“叮鈴”響。徐鳳年從小就來這兒,算下來怕有百餘次——幾乎都是找師父李義山學兵法,在遊曆江湖回來後則有時是看南宮仆射練刀,有時乾脆就坐在亭下的石凳上曬太陽。他閉著眼都能摸到頂樓的樓梯,卻沒料到今日會有不一樣的光景。

剛進亭內,徐鳳年就習慣性地往樓梯走,腳剛踏上第一級台階,就發現身後沒了動靜。他回頭,見徐驍正站在一樓西側的柱子旁,抬手摸著柱子側麵的石壁。那柱子徐鳳年熟得很,青石雕的,上麵爬滿了青苔,看著就是實心的,沒什麼特彆。

“徐驍,”徐鳳年停下腳步,挑眉,指尖還勾著樓梯的扶手,“你一大早帶我來這,不是去找師父?難不成是要跟我比劍?”他半開玩笑,心裡卻犯著嘀咕——父親今日的舉動太反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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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驍沒接話,指尖在石壁上慢慢摸索,像是在找什麼。過了片刻,他的手頓了頓,指腹按在一個不起眼的凸起上——那凸起藏在青苔裡,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。隻聽“哢嗒”一聲輕響,像是機括轉動的聲音,很輕,卻在寂靜的亭內格外清晰。

徐鳳年的笑瞬間僵在臉上。他看見徐驍腳下的地麵,竟緩緩裂開一道縫,昏黃的燈光從縫裡透出來,帶著股潮濕的黴味,還有淡淡的土腥味。裂縫越來越寬,最後露出一道往下延伸的石階,石階兩側的石壁上嵌著油燈,火苗輕輕跳動,映得下麵的通道忽明忽暗。

“這……這是什麼?”徐鳳年驚得瞪大了眼,快步走到父親身邊,伸手摸了摸裂開的石壁,冰涼的觸感傳來,不是幻覺。他來聽潮亭百餘次,從沒想過這實心的地麵下,竟藏著這樣一條秘徑,“我怎麼從來不知道?師父也沒跟我說過……”

徐驍沒解釋,隻提起棉袍的下擺,抬腳往石階上走。他的跛腿在石階上踩得“噔噔”響,每一步都走得很穩,像是走了無數次。徐鳳年咽了口唾沫,也趕緊跟上——心裡的好奇壓過了驚訝,他想知道,這秘徑的儘頭,藏著什麼。

亭內的角落裡,南宮仆射正坐在石凳上研習武學秘籍。她穿著件月白色的長袍,白狐兒臉在油燈下透著股清冷,指尖劃過書頁,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。方才的“哢嗒”聲她聽見了,也瞥見了那道裂開的秘徑,眼神微動,指尖頓了頓,卻沒起身,也沒抬頭。

她知道這是北涼王府的秘辛,不該她管。當年她來聽潮亭,李義山就跟她說過“亭內事,不問不看”,如今自然不會破了規矩。片刻後,她重新低下頭,指尖繼續劃過書頁,仿佛方才那道秘徑從未出現過,隻有垂在身側的手,悄悄攥緊了幾分——她大概猜到,那下麵藏著的,是徐驍最沉的過往。

石階很長,青石板被歲月磨得光滑,兩側的油燈每隔兩步就有一盞,昏黃的光映在石壁上,投下長長的影子。徐鳳年跟在徐驍身後,手不自覺地抓著石壁,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定了定神。通道裡很靜,隻有父子倆的腳步聲,還有遠處傳來的滴水聲,“滴答、滴答”,像在數著歲月。

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腳下的石階終於到了頭。剛踏出最後一級台階,徐鳳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呼吸停滯——這是一處寬敞的地下空間,高有丈餘,四周的石壁上嵌滿了油燈,火苗跳動著,照亮了整個地下空間的區域。

數百個黑色的木牌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石台上和圍著四周展列著,一層疊著一層,至少有五六百個。木牌是普通的柏木做的,有的邊緣已經開裂,有的上麵還沾著淡淡的水漬,顯然放了許多年。每個木牌上都刻著名字,字體有粗有細,有的刻得深,有的刻得淺,想來是不同時期刻上去的。歲月讓刻字變得有些模糊,卻沒磨掉那股莊重的悲壯,像一群沉默的人,靜靜站在那裡,等著什麼。

在每一個木牌後麵,緊跟著是放著一個北涼軍人特有的戰盔,仿佛每一個牌位前都有人在守候凝望著。

石台的最中間,放著一個稍大些的木牌,上麵赫然刻著“陳邛”二字。這兩個字刻得很深,筆畫有力,像是刻字的人用了全身的力氣,木牌的邊緣還包著層銅皮,顯然是被精心保護著。供桌上擺著一個青銅香爐,裡麵插著幾根未燃儘的香,香灰積了厚厚的一層,說明常有人來祭拜。

徐鳳年的眼睛瞬間就酸了。他站在原地,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,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木牌,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,喘不過氣。他知道父親打過很多仗,滅六國、抗北莽,也知道打仗會死人,可他從沒想過,會有這麼多將士埋骨沙場,更沒想過,父親會把他們的牌位藏在聽潮亭下——這北涼最安靜的地方。

“過來。”徐驍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裡回蕩,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。他走到供桌前,拿起三支香,從旁邊的火折子上引燃。火苗跳動著,映在他的臉上,露出平日裡少見的哀傷。

徐鳳年慢慢走過去,看著父親點香的手——那是雙布滿老繭的手,指關節粗大,還帶著當年打仗留下的傷疤。點香時,他的手微微顫了顫,火苗晃了晃,差點燒到手指。

徐驍把香插進香爐裡,後退一步,對著牌位深深鞠了三躬。他的腰彎得很低,棉袍的下擺垂到地上,跛腿站得很穩,卻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。徐鳳年也趕緊跟著鞠了三躬,彎腰時,他瞥見最邊上的一個牌位,上麵刻著“趙老三”,字體歪歪扭扭,像是剛學寫字的人刻的,心裡突然一揪——這大概是父親當年親手刻的吧。

“這些,都是當年跟著我打天下戰死的兄弟。”徐驍直起身,聲音依舊沙啞,目光掃過那些牌位,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,“當年滅六國,打北莽,每一場仗都死人。有的兄弟死在戰場上,連屍體都沒找著;有的死在歸途上,沒能再看一眼家裡的妻兒。這些牌位,是我能一個個記住姓名的兄弟,親手刻的,挪到這聽潮亭下——這裡安靜,沒有戰亂,適合他們歇著。而那些記不住姓名的兄弟,至今都不知道是否已經魂歸故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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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鳳年站在一旁,聽著父親的話,眼眶慢慢紅了。他伸手想去摸身邊的一個牌位,指尖剛碰到木牌,就趕緊縮了回來——那木牌冰涼,像死者的手,讓他不敢褻瀆。

“中間這個陳邛大哥,”徐驍走到最中間的牌位前,手指輕輕拂過“陳邛”二字,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了什麼,眼眶瞬間就紅了,“當年錦遼大戰,我被敵人的騎兵圍困在城中,糧斷了三天,箭也快用完了。我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兒了,是陳邛大哥帶著他全族的人來救我。”

他頓了頓,聲音哽咽了幾分,像是在回憶當年的危急:“他騎著馬衝在最前麵,手裡舉著刀,喊著‘徐兄不能死,徐家軍不能沒有你’。他的族人跟在他身後,拿著鋤頭、鐮刀,跟敵人的騎兵拚殺。最後,他為了能讓我順利逃走,替我擋了一箭,箭頭穿了心口,然後率領族人廝守城門,分彆之際還對著我說‘照顧好兄弟們’。他的族人,也沒一個活著回來,全留在了那次戰爭裡。”

徐鳳年的喉嚨發緊,攥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嵌進掌心。他能想象出當年的場景——漫天的箭雨,廝殺的喊聲,陳邛帶著族人衝過來,用命護住父親。他看著陳邛的牌位,突然覺得那兩個字沉甸甸的,壓得他心裡發疼。

“戰爭結束後,我派人去城中裡找,翻遍了所有的屍體,都沒找到陳邛大哥的屍首和族人的遺體。”徐驍的聲音更低了,手指依舊拂著牌位,“我以為他全族都沒了,直到好幾日過後,有人在一個破廟裡找到一個小孩,抱著陳邛大哥的刀,不肯撒手。那孩子,就是——陳芝豹。”

“陳芝豹?”徐鳳年猛地抬頭,眼睛瞪得溜圓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他……他是陳邛將軍的兒子?”

徐驍點了點頭,聲音裡滿是複雜:“是啊,就是芝豹。當年若不是陳邛大哥死了,這北涼王的位置,本該是他的。我把他帶回來,收他為義子,教他兵法、練武藝,想替陳邛大哥照顧好他,可我知道,他心裡的恨,從來沒消過。”

徐鳳年愣在原地,腦子裡一片混亂。他想起陳芝豹平時的模樣——總是穿著白衣,表情冷漠,看他的眼神裡總帶著點疏離。以前他以為是陳芝豹性子冷,現在才明白,那疏離裡藏著的,是血海深仇。難怪陳芝豹總盯著北涼的兵權,難怪他對自己這個世子總帶著點不服氣,原來……原來他們之間,還有這樣一層淵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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