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酥走上前,看到薛宋官,也有些驚訝:“薛姑娘?真的是你!你怎麼會在這裡?”他並不知道薛宋官此行的目的,隻當她是路過此地,遇到了下雨。蘇酥本性善良,見薛宋官雙目失明,獨自站在雨中,心中頓時生出憐憫之情。
“我……我隻是路過。”薛宋官輕聲說道,她不願讓蘇酥知道自己要刺殺徐鳳年的事,怕連累他。蘇酥點了點頭,沒再多問,隻是說道:“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停不了,你在這裡避雨也不是辦法。我家就在前麵不遠處,我去給你拿把傘吧?”
薛宋官心中一暖,連忙說道:“不用了,蘇公子,太麻煩你了。”“不麻煩,舉手之勞而已。”蘇酥說完,便轉身跑進了雨幕中。薛宋官站在原地,聽著蘇酥遠去的腳步聲,心中百感交集——當年蘇酥出手相助,如今又這般照顧她,這份恩情,她一直記在心裡。
沒過多久,蘇酥拿著一把油紙傘跑了回來,遞給薛宋官:“姑娘,這傘你拿著,小心彆淋感冒了。”薛宋官接過傘,指尖觸到傘柄的溫熱,輕聲說道:“多謝蘇公子,改日我一定把傘還給你。”蘇酥笑了笑:“不用急,你先用著。我還有事,就先走了,你自己多保重。”說完,便又跑進了雨中,很快消失在巷口。
薛宋官握著油紙傘,站在雨中,心中泛起一絲漣漪。她原本堅定的殺意,竟因為蘇酥這兩次無心的幫助,開始有些動搖。可一想到自己收了姚簡的錢,又想到褚祿山的囑咐,她又咬了咬牙——無論如何,她都要完成這次“任務”,隻是,她會把握好分寸。
“踏,踏,踏……”一陣腳步聲從巷口傳來,打斷了薛宋官的思緒。她知道,徐鳳年來了。她深吸一口氣,調整好心態,抱著古琴,緩緩走到小巷儘頭,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,將古琴放在腿上,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,做好了準備。
徐鳳年帶著扈從走進小巷,剛走了沒幾步,便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氣。他心中一凜,立即停下腳步,對著身後的扈從低聲說道:“小心,有埋伏!”扈從們也立即警惕起來,手按在武器上,四處張望。
很快,徐鳳年便看到了坐在小巷儘頭的薛宋官。他心中疑惑——一個盲女,怎麼會出現在這偏僻的小巷裡?而且,那股殺氣,似乎就是從她身上傳來的。儘管心中疑惑,但徐鳳年不敢有絲毫放鬆,他緩緩拔出腰間的春雷刀,指向薛宋官,沉聲道:“閣下是誰?為何在此處埋伏?”
薛宋官沒有回答,隻是憑借著敏銳的聽覺,判斷出徐鳳年的位置。她手指一動,“錚”的一聲,第一根琴弦被彈出。一道淩厲的氣勁從琴弦上發出,如同利箭一般,直刺徐鳳年的胸口。這氣勁帶著極強的殺傷力,顯然是殺招。
徐鳳年瞳孔一縮,不敢大意,連忙側身躲避。“嗤”的一聲,氣勁擦著他的肩膀飛過,擊中了身後的牆壁,留下一個深深的凹痕。徐鳳年心中震驚——這女子的實力,竟如此強悍!雖然自己已是金剛境,但是在這個盲女麵前就是菜鳥一個。
還沒等徐鳳年反應過來,薛宋官的第二根、第三根琴弦相繼彈出。兩道氣勁一前一後,分彆攻向徐鳳年的頭部和腹部,速度極快,封死了他所有的躲避路線。徐鳳年見狀,隻能揮刀抵擋。“鐺!鐺!”兩聲脆響,徐鳳年擋住了氣勁,卻被氣勁的衝擊力震得連連後退,手臂發麻,嘴角也溢出了一絲血跡。
短短半炷香的時間,徐鳳年就被薛宋官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,如同待宰的羔羊。扈從們想要上前幫忙,卻被薛宋官彈出的氣勁逼退,根本近不了身。徐鳳年心中焦急——再這樣下去,他遲早會死在這女子手中。
就在這危急關頭,一道冷箭突然從黑暗中射出,直取薛宋官的後背。薛宋官聽覺敏銳,察覺到身後的危險,想要躲避,卻已來不及。“噗”的一聲,箭矢射中了她的後背,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素色長裙。緊接著,又一道冷箭射出,精準地擊中了薛宋官腿上的古琴。“哢嚓”一聲,古琴的琴身被射碎,琴弦也斷了幾根。
這射箭之人,正是徐驍安排守護徐鳳年的死士之一。按照之前與褚祿山的約定,隻要薛宋官彈出三根琴弦,徐鳳年還沒死,死士就會出手。死士一直隱藏在黑暗中,等待著最佳時機,此刻出手,正好救了徐鳳年一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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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宋官中箭後,臉色蒼白,她捂著傷口,緩緩站起身。她知道,此次“任務”已經無法繼續,而且,她也不想再繼續了。她看了一眼徐鳳年的方向,雖然看不見,但她能感受到徐鳳年的氣息。她沒有多說什麼,隻是默默地收拾起破碎的古琴,轉身朝著巷口走去。
徐鳳年望著薛宋官離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雜陳。他知道,這女子手下留情了,否則,自己恐怕早已性命不保。他對著薛宋官的背影,大聲喊道:“不知道女俠芳名……”可他的話還沒說完,薛宋官就已經消失在小巷的儘頭,隻留下一道孤獨的背影。
徐鳳年收起刀,擦了擦嘴角的血跡,對著黑暗中說道:“死士,出來吧。”
死士從黑暗中走出,單膝跪地,恭敬地說道:“屬下參見世子,世子無礙吧?”
徐鳳年搖了搖頭:“我沒事,起來吧。你可知那女子是誰?”
死士搖了搖頭:“屬下不知,不過,看她的招式,似乎是江湖上聞名北莽江湖榜第五的薛宋官。”
“薛宋官?”徐鳳年喃喃自語,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。他知道,這次刺殺,絕非偶然,背後一定有人指使。但此刻,他沒有心思去追查,他更關心的是,薛宋官為何會手下留情。
薛宋官走出小巷,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,處理了背上的箭傷。雖然傷口很疼,但她的心中卻很平靜。她知道,這次“任務”,她既沒有違背姚簡的要求出手刺殺),也沒有違背褚祿山的囑咐點到為止),更沒有傷害到自己不想傷害的人,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。
處理完傷口後,薛宋官拿著那把油紙傘,朝著蘇酥家的方向走去。她想把傘還給蘇酥,也想跟蘇酥告彆——經曆了這次事情後,她不想再留在北莽這個是非之地,她想去南召,找一個安靜的地方,重新開始生活,繼續撫琴謀生。
來到蘇酥家門口,薛宋官敲了敲門。很快,蘇酥打開了門,看到薛宋官,驚訝地說道:“薛姑娘?你怎麼來了?你的傷……”他看到了薛宋官背上的繃帶,擔憂地問道。薛宋官笑了笑:“一點小傷,不礙事。我是來還傘的,順便跟你告彆。我打算去南召,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了。”
蘇酥愣了一下,隨即說道:“去南召?那裡離這裡很遠,而且你一個人……”薛宋官打斷他的話:“我已經決定了,蘇公子,多謝你這兩次的幫助,這份恩情,我會記在心裡。如果以後有機會,我一定會報答你。”
蘇酥沉默了片刻,說道:“既然你已經決定了,那我也不勸你了。隻是,你一個人在外,一定要多加小心。如果你不嫌棄,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南召——我在北莽也沒什麼牽掛,去南召看看也好。”
薛宋官心中一喜,她沒想到蘇酥會願意跟她一起去南召。她點了點頭,眼中露出了久違的笑容:“好,那我們就一起去南召!”
其實,蘇酥並非沒有牽掛——西蜀複國勢力的代表者曾多次找到他,希望他能站出來,帶領西蜀遺民複國。可蘇酥早已厭倦了政治鬥爭,他隻想過平淡安穩的生活,所以每次都拒絕了。如今能跟薛宋官一起去南召,遠離這些紛爭,正是他所期望的。
幾天後,薛宋官和蘇酥收拾好行李,一起離開了北莽,朝著南召的方向出發。他們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麼,但他們知道,隻要彼此相伴,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難,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。而北涼與離陽以及想要複國的西蜀和西楚的那些紛爭、刺殺,也都成了他們過往的一段記憶,漸漸被淡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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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所謂:
鐵關斬貂傳北涼,世子北莽曆風霜。
百姓驚歎稱好漢,軍中將士心亦向。
唯獨姚葉心不爽,暗聚宅院謀不良。
熙真承師長陵誌,認定芝豹是賢王。
姚簡道門懷奢望,想做國師續玄黃。
曾勸義父登帝位,遭拒轉投芝豹旁。
三甲預言記心上,白衣斬蟒信亦狂。
鳳年孤身往北去,視作良機莫失光。
重金請來薛宋官,熙真諜報泄行藏。
姚簡從旁來協助,隻待世子把命喪。
誰知祿山眼明亮,暗中出手破其網。
多贈銀兩告利弊,囑咐宋官莫殺傷。
宋官接錢遵其令,點到為止不逞強。
鳳年僥幸脫危難,死裡逃生心亦慌。
事後宋官尋蘇郎,同赴南召離北莽。
一場密謀終落空,北涼風雲暫收場。
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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