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晏見人齊了,先是對著郭嘉露齒一笑,隨即站起身,對著堂內眾人團團一揖,神態恢複了往日的跳脫,卻又多了幾分認真的底色:“諸位,早上好!昨日因晏一人心結,勞諸位擔憂,是晏之過。今日,我便戴罪立功,將功補過!”他嘿嘿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“奉孝昨日罵得對,管他對手是誰,先讓他不得安生才是我周子寧的風格!既然他諸葛亮出山了,那我這‘異數’,也得給他備份厚禮才是!”
他話語輕鬆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,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連一直閉目養神的荀攸都睜開了眼。
“早上我請文和幫我分析了南方那幾位的弱點,”周晏走到堂中,目光掃過眾人,“要讓他們亂起來,互相掐起來,光靠小打小鬨不行,得下一劑猛藥!需要一個能讓他們所有人都坐不住的‘藥引子’!”
他頓了頓,一字一句道:“這‘藥引子’,就是那塊剛剛回到朝廷不久的——傳國玉璽!”
“什麼?!”
“玉璽?!”
話音落下,滿堂皆驚。就連曹操把玩玉玨的手指也微微一頓,目光深沉地看向周晏。在這個時代,傳國玉璽象征著天命所歸,雖經戰亂流離,其承載的政治意義和象征價值依舊沉重無比。剛剛失而複得,周晏竟想將其再度拋出去?這簡直是……倒反天罡!
“誒誒誒,諸位,稍安勿躁,聽我說完嘛!”周晏對眾人的反應早有預料,雙手虛壓,“我知道玉璽重要,但在咱們手裡,它現在也就是塊好看點的石頭!可對有些人來說,它就是裹著蜜糖的毒藥!不下猛藥,如何能讓劉表那等老成持重之輩,諸葛亮、徐庶、周瑜、魯肅那些聰明人上鉤?”
郭嘉本是曹營中僅次於周晏、不拘禮法的存在,聞言先是愕然,隨即眼中精光暴漲,他略一思索,臉上便浮現出恍然與讚許交織的複雜神情,撫掌輕笑道:“子寧啊子寧,你這心思……果然讓人意外!嘉明白了,你此行,意在……一石三鳥?”
周晏心中暗道,我其實隻想到用玉璽攪渾水,奉孝你這就想到三層了?他索性點點頭,閉嘴不言,將舞台讓給郭嘉。
郭嘉會意,轉向曹操,清朗的聲音響徹廳堂:“丞相,玉璽,死物耳,然其名,可做利刃!子寧此計大妙!我們不妨……暗中操作,將玉璽‘送’還到劉表手中。”
他語速不快,卻句句敲在關鍵處:“然後,再動用蜂房及一切手段,大肆宣揚——傳國玉璽已至襄陽,劉景升乃天命所歸!屆時,局麵必然精彩紛呈:
其一,劉表本一守成之主,驟得‘天命’,是進是退?他麾下那些渴望從龍之功的蔡瑁、蒯越之輩,與那些忠心漢室、或支持長公子劉琦的勢力,必起紛爭!內部傾軋,自顧不暇!
其二,劉備乃漢室宗親,堂堂‘劉皇叔’!玉璽在名義上的漢室宗親劉表手中,他是支持還是反對?若支持,他這‘皇叔’置於何地?若不支持,他‘匡扶漢室’的大義名分豈非笑話?諸葛亮縱有經天緯地之才,此等陽謀,也足以讓他左右為難,疲於應付!
其三,孫堅當年因玉璽而身死,與劉表本有殺父之仇!如今仇人得了象征天命的玉璽,孫權年少氣盛,欲立威信,江東孫氏舊臣念及舊主之死,群情如何?他能坐視不理?此乃國仇家恨,足以點燃江東風雲!
如此,荊州內亂,劉備尷尬,江東敵視劉表……此一石三鳥之計也!可令我軍贏得至少一兩年,從容積蓄力量的寶貴時間!”
郭嘉說完,對著周晏眨了眨眼,那副“我懂你,你就是這樣想的”表情,讓周晏既感佩服又有些哭笑不得。
曹操撫須沉吟,眼中光芒閃爍,顯然已被說動。他看向周晏:“子寧,奉孝所言,可是你心中所想?”
周晏連忙點頭:“奉孝之言,深得我心!就是這麼個理兒!”他回頭看向賈詡,“文和,你那邊可有補充?”
賈詡這才上前一步,聲音依舊平淡無波,卻帶著森然寒意:“丞相,奉孝先生謀劃已極周全。屬下發散‘蜂房’,會全力配合。重點滲透荊州蔡氏,若其願親近我方,則許以支持劉琮繼位;若其搖擺,則放出風聲,言我方或支持劉琦。無論如何,需在荊州內部,埋下足夠深的釘子,使其亂象更熾。”
“善!”曹操終於撫掌,豁然起身,目光掃過周晏與郭嘉,“此計雖險,然收益極大!便依此議,此事,仍由子寧與奉孝為主,文和、公達、子揚等全力配合!務必周密,不容有失!”
“諾!”眾人齊聲應道。
周晏忽然想起一事,撓了撓頭,對著堂內眾人做了個團團揖,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:“那個……諸位,幫個忙,這事兒……千萬保密,尤其彆讓文若先生知道主意是我出的……我怕他知道了,我家那新漆的朱門,怕是要被他給拆嘍!”
眾人聞言,想起荀彧那古板嚴肅、恪守禮法的樣子,再想想他知道此事後的震怒,不由得皆儘莞爾。連曹操都忍不住搖頭失笑,唯有郭嘉,笑得最是促狹暢快。
一片輕鬆笑聲中,隻有曹操,在笑意底下,目光掠過周晏那混不吝的臉龐,望向許都的方向,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歎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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