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肉!
這兩個字帶來的衝擊,遠勝於任何刀劍和鮮血。它不是戰鬥,不是殺戮,而是徹底墜入深淵的、令人作嘔的野蠻和絕望!
地上那塊黑乎乎、乾癟醜陋的東西,此刻在眾人眼中,不再是可能的食物,而是最邪惡、最褻瀆的象征。空氣中仿佛都彌漫開一股無法形容的、腐爛靈魂的惡臭。
“嘔……”白芷也忍不住乾嘔了一聲,臉色慘白,緊緊捂住狗娃的眼睛,不讓他看到那可怕的東西,但自己的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。
陸輕塵猛地後退一步,仿佛那塊肉會燙傷他,臉上寫滿了驚駭和惡心。就連一向冷靜的鐵心和墨言,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,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厭惡和警惕。
戰鬥的意誌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。和這樣的“東西”糾纏,哪怕多待一秒,都讓人感覺靈魂被玷汙。
“走!快走!”鐵心第一個反應過來,聲音嘶啞而急促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迫,“離開這裡!立刻!”
他不再看地上的屍體和昏迷者,仿佛那是瘟疫之源。他的目光猛地掃向那幾頭被遺棄的、驚慌失措的瘦驢。
“搶驢!能騎的都騎上!快!”他大吼道。
現在不是講究道義的時候,速度就是生命!有坐騎代步,他們才能更快地逃離這片被詛咒的區域,逃離這些……食人魔!
眾人如夢初醒!陸輕塵反應最快,一個箭步衝過去,抓住一頭看起來稍壯實點的驢子的韁繩,翻身就往上爬。那驢子受驚,尥了一下蹶子,但被陸輕塵死死勒住。
墨言則無聲地靠近另一頭驢,動作敏捷地躍上光禿禿的驢背,控製住了它。
鐵心一把從白芷懷裡接過嚇得瑟瑟發抖、不知所措的狗娃,將他放到陸輕塵騎著的驢背上,急促道:“抱緊他!”然後對白芷喊道:“上墨言那匹!”
白芷強忍著惡心和恐懼,在墨言的幫助下,也艱難地爬上了另一頭瘦驢的背。驢背硌人,幾乎沒有肉,但她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。
趙天佑還癱坐在地上乾嘔,眼淚鼻涕糊了一臉,渾身發軟。
“趙天佑!起來!”鐵心厲聲喝道,一把將他拽起,“想活命就快走!”
趙天佑被他一吼,求生本能壓過了惡心,連滾帶爬地站起來。
“跟著跑!”鐵心將最後一頭看起來最弱小的驢的韁繩塞到他手裡,自己則選擇徒步——他手臂有傷,騎驢反而可能不便,而且需要斷後。
“走!”鐵心猛地一拍陸輕塵騎著的驢屁股!
瘦驢吃痛,發出一聲嘶鳴,邁開四蹄向前衝去!墨言立刻驅驢緊跟而上!趙天佑則死死抓著韁繩,被那頭小驢拖著踉蹌奔跑!
鐵心手持短刃,緊隨其後,警惕地回望。
他們的動作驚動了地上那個被打暈後剛剛蘇醒過來的匪徒。那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正好看到同伴的屍體和即將遠去的“獵物”。他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、充滿饑餓和憤怒的嚎叫,掙紮著想爬起來去抓離他最近的、跑在最後的趙天佑!
趙天佑嚇得魂飛魄散,尖叫一聲,拚命拉扯韁繩!
鐵心眼神一冷,毫不猶豫,反手擲出短刃!
“噗!”短刃精準地釘入了那匪徒的胸膛,將他重新釘回地麵。那匪徒最後發出的,不是慘叫,而是一種像是野獸般的、不甘的嗬嗬聲。
鐵心看都不看,追上隊伍,拔回短刃,繼續狂奔。
他們沿著山路拚命奔跑,不敢回頭。瘦驢雖然跑得不快,但總比人快些。趙天佑被拖得氣喘籲籲,幾乎腳不沾地,卻不敢鬆手。
風聲在耳邊呼嘯,兩旁的樹木飛速倒退。
就在他們以為已經跑遠的時候——
突然,從他們身後的山林深處,遠遠地傳來了幾聲極其怪異、極其淒厲的嚎叫聲!那聲音不像是人發出的,更像是某種饑餓的野獸,卻又夾雜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、類似人類哭嚎的腔調,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和饑餓!
聲音在空曠的山穀間回蕩,越來越響,似乎不止一個聲音,正在從不同的方向呼應、聚集!
顯然,是那些逃走的匪徒喚來了更多的……同類!
聽到這非人的嚎叫,所有人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!連驢子都似乎感受到了極致的危險,驚恐地加速奔跑起來!
他們拚命抽打驢子,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!
那可怕的、非人非獸的嚎叫聲,如同跗骨之蛆,緊緊追在他們身後,久久不散,仿佛永遠銘刻在了這死寂的山風裡,也銘刻在了每個人最深沉的噩夢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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