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廟的油燈被特意撥亮了些，昏黃的光芒照亮了堆積如山的物資。硝石、硫磺、鐵釘、麻繩，還有趙天佑從貨棧裡搶救出的那批精良弩箭，此刻都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廟中空地上。
鐵心和墨言正用一塊舊布擦拭兵器。陸輕塵坐在角落，小心翼翼地給幾支損壞的弩機上油。白芷的到來，讓這緊張的準備氛圍多了一絲不同的意味。
她領著狗娃和十幾個形容枯槁但眼神堅定的幸存者，走進了破廟。這些人大多是營地裡自發組織起防疫的骨乾，手裡還提著盛放草藥和乾淨水源的瓦罐。
“白姑娘！”陸輕塵迎上去，臉上露出久違的輕鬆，“你來了，我們就更有底了。”
白芷點點頭，目光掃過地上的物資：“我帶來了人，也帶來了藥方。”她將幾張抄錄好的藥方分發下去，“這些是給所有人的。焚燒、隔離、喝開水，必須立刻推行。”
幸存者們看著藥方，又看看白芷，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。狗娃更是驕傲地挺起小胸膛，他是第一個“宣傳員”。
“我們有一個計劃。”鐵心開口，聲音不大，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，“兩條路。”
他將所有人分成兩隊。白芷帶領幸存者和部分信得過的青壯年，負責在營地內公開推行防疫法，組織自救，儘可能多地保全生命，並吸引官差的注意力。
而他自己，則帶領鐵心、墨言和趙天佑，組成一支精乾的隊伍，目標直指西院工坊和太守府——搗毀煉丹的源頭，抓捕主謀。
“我熟悉太守府的布局。”趙天佑攤開一張手繪的草圖，“西院工坊守衛森嚴，但有一條廢棄的下水道可以潛入。煉丹爐就在地下。”
計劃清晰而大膽。兩隊人馬各自領命，準備在黎明前出發。
然而，就在趙天佑準備將草圖交給鐵心時，他卻猶豫了一下，指著圖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：“這裡…是太守的私人書房。我父親出事前，曾無意中提起，三掌櫃為了討好太守，曾送過他一件‘海外奇珍’。”
“什麼東西？”鐵心問。
“不知道。”趙天佑搖頭，“但父親說，那東西…似乎能讓人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。我懷疑，它可能和這場瘟疫的源頭，或者…煉藥的秘方有關。”
這是一個意外的情報。抓捕太守，或許能得到比煉丹爐更重要的東西。
“好。”鐵心立刻做出決斷，“進城後，先去太守府書房。時間緊迫，必須快。”
夜色漸深，兩支隊伍悄悄離開了破廟，消失在蓉州城沉沉的夜幕中。
最後一隊人馬也消失後，破廟裡恢複了寂靜。墨言檢查完最後一捆炸藥，將它小心地放入一個防水的皮囊。
鐵心則從背上卸下那把從貨棧帶回的勁弩。他坐在地上，借著月光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弓身，檢查每一個部件。墨言沒有打擾他，隻是默默地將一包包的火藥和引信，按照鐵心的習慣，分門彆類地碼放在他身邊。
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。他們都知道，明天等待他們的，將是九死一生的搏殺。
鐵心將弩箭扣在弦上，輕輕一拉，感受著那股蓄勢待發的力量。他抬起頭，望向太守府的方向，眼神銳利如鷹。
“希望，那本賬冊沒記錯。”他低聲說了一句，像是在對墨言說，又像是在對自己說。
墨言將一柄短匕首遞給他，刀刃在月光下閃過一抹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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