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孫權落馬的時候。遠在南郡的王韌,正在接見從伏牛山歸來的徐庶。
徐庶同王韌見過禮之後,便開始訴說,自己此去伏牛山的經曆:
伏牛山深處,薄霧繚繞。徐庶踏著碎石鋪成的山路跟在引路小二的身後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六月的山間已十分悶熱,蟬鳴聲不絕於耳。
那小二是諸葛亮安排在山外的探子,那酒店也是諸葛亮所開,為的是打探消息,給山中通風報信。
他抬頭望了望隱沒在雲霧中的山穀,那深處便是劉備殘軍的隱藏之處。
那小二自腰間取下一塊玉佩,向著前方,晃動了幾下,指著不遠處說道:“元直先生,前麵就是諸葛先生的住處了。”
徐庶點點頭,作揖謝道:“有勞了。”
小二連連擺手:“使不得使不得。小人就先告辭了。”
小二離開後,路邊忽然出現一人,對徐庶拱手行禮,說道:“先生,請跟隨在下進山。”
徐庶一愣,但瞬間就明白過來,這應該是,諸葛亮布置的暗哨。他便跟著此人進入了山穀。
轉過幾個彎後,山穀裡的霧氣漸漸稀少,一切都看得清了。就見遠處有幾排很整齊的房屋,一邊的空地上有許多士兵在訓練。而山穀深處有許多人在忙碌著打理田地。
徐庶心中感慨萬千,臨近房屋便聽見裡麵傳來琅琅讀書聲。那聲音清亮悅耳,卻又帶著幾分稚氣。
“故善戰者,求之於勢,不責於人,故能擇人而任勢……”
徐庶駐足聆聽,臉上浮現出會心的微笑。這是《孫子兵法》中的句子,而讀書的少年想必就是劉備的遺孤劉禪了。
“阿鬥,讀書不可隻誦其文,不解其意。”諸葛亮溫和的聲音響起,“‘擇人而任勢’當作何解?”
少年略作思考,答道:“意思是善於用兵的人,會順應形勢來選用人才,而不是強求人才去改變形勢。”
“不錯。”諸葛亮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讚許,“那麼如今天下大勢如何?我們又當如何‘任勢’?”
少年似乎被問住了,沉默片刻後老實回答:“先生,這個阿鬥答不上來。”
徐庶聽到這裡,故意踩響腳步,高聲道:“天下大勢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。不知孔明兄以為然否?”
草廬內的讀書聲戛然而止。片刻後,竹門吱呀一聲打開,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出現在門口。他頭戴綸巾,手持折扇,麵容清臒,雙目如炬,正是諸葛亮。
“元直!”諸葛亮臉上露出驚喜之色,“什麼風把你吹到這深山老林來了?”
徐庶拱手笑道:“特來向孔明兄討教天下大勢。”
諸葛亮目光一閃,隨即側身讓路:“請進。阿鬥,去煮茶。”
屋內陳設簡樸,卻收拾得一塵不染。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,書架上整齊排列著竹簡和帛書。
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少年正手忙腳亂地準備茶具,見徐庶進來,連忙行禮。
“這位就是劉皇叔的公子吧?”徐庶溫和地問道。
少年點頭,有些拘謹地回答道:“小子劉禪,見過徐先生。”
徐庶仔細打量劉禪,發現這孩子眉目清秀,眼神清澈,雖不算聰慧過人,卻也絕非傳言中那般愚鈍。
他心中暗想,若得孔明悉心教導,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器。
諸葛亮似乎看出徐庶的心思,笑道:“阿鬥天性純良,隻是幼時缺乏教導。這兩年來,已大有長進。”
劉禪靦腆地笑了笑,將沏好的茶奉上後,識趣地退到後屋去了。
徐庶端起茶杯,茶香清冽,是上好的山茶。他輕啜一口,開門見山道:“孔明兄隱居於此,可曾關注天下局勢?”
諸葛亮搖動羽扇,目光深邃:“亮雖居山林,不敢忘天下。元直此來,必是為楚侯做說客。”
徐庶苦笑道:“果然瞞不過孔明兄。實不相瞞,荊州如今麵臨重大抉擇,主公特派我來請教孔明兄的意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