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子沒有什麼憂愁,很多事轉瞬就忘記了。
放假那天,老姨來接我,說讓我去她家住段日子。我跟出籠的小鳥似的,一路蹦蹦跳跳,到了老姨家,看啥都新鮮。
轉天上午,我實在待不住,揣著兜裡的糖塊就跑出去撒歡了。
胡同裡靜悄悄的,我正追著一隻蝴蝶跑,冷不丁“汪!”一聲狗叫,又尖又凶,把周圍的安靜撕得稀碎。
我還沒看清啥情況,一道黑影“呼”地就撲到眼前,腥氣直往鼻子裡鑽。緊接著,腿上一陣劇痛!那狗牙跟錐子似的,死死嵌進肉裡!
“哇啊!”我疼得魂哭喊著就想掙開,可那狗死咬著不放,我腦子裡一片空白,就一個念頭:跑!我拖著流血的腿,跌跌撞撞往老姨家衝,眼淚鼻涕糊了滿臉,每跑一步,腿上的傷口就像被撕開一樣,疼得鑽心。
“咋了這是?!”老姨夫從院裡衝出來,看見我腿上的血和追過來的野狗,臉“騰”地紅了,又驚又氣,抓起牆邊的掃帚就朝狗揮過去,“滾開!”
野狗夾著尾巴跑了。
老姨夫趕緊蹲下來看我的腿,手都在抖:“這狗娘養的!等著,我去找它主人去!”他把我往老姨懷裡一塞,轉身就氣勢洶洶地找鄰居理論去了。
老姨抱著我,眼淚劈裡啪啦掉:“疼不疼啊?我的乖娃,這可咋整!”沒過多久,老姨夫回來了,氣衝衝地說賠了錢,拉著我就往醫院跑。
胳膊上打針的時候我沒咋哭,可看著腿上那圈又青又紫還滲著血的牙印,心裡頭直打哆嗦,那股害怕勁兒,比打針疼多了。
我以為這就完了,誰知道,天黑之後,更嚇人的事兒才開始。
我覺得渾身燙得厲害,像被扔進了火盆,腦袋暈乎乎的,啥也想不明白,就跟飄在雲裡似的。
手腳自己亂動,嘴裡也不知道在嘟囔啥,淨是些聽不懂的話。
突然,我感覺喉嚨裡像是被啥東西掐著,冒出一種尖尖的、怪裡怪氣的調子,咿咿呀呀的,聽著就跟戲台上勾魂的鬼似的!
老姨嚇得臉都白了,拉著老姨夫的胳膊直抖:“他姨夫,這孩子……這孩子怕不是被嚇掉魂兒了?”老姨夫也慌了,搓著手轉圈:“那咋辦?這城裡也沒個懂這些的……”
老姨突然一拍大腿:“我聽老家的人說過,拿把剪刀,再擺隻鞋在床頭,能鎮住邪祟!”她翻箱倒櫃找出把大剪刀,又脫了我的一隻布鞋,端端正正擺在我枕頭邊。
昏黃的燈光照在剪刀刃上,亮得嚇人,那隻鞋也擺得怪模怪樣的,屋裡頓時多了股說不出的陰森勁兒。
可我還是胡言亂語,一點用都沒有。
我的視角沉入夢境)
我啥也不知道了,就覺得自己掉進了個沒邊兒的噩夢裡。到處都是狗!一隻隻凶巴巴的,嘴裡流著哈喇子,從四麵八方向我撲過來,牙上閃著光,一下下咬在我身上!我使勁跑,可腿沉得像灌了鉛,怎麼也甩不掉它們!跑著跑著,腳下突然空了,我尖叫著往下掉,像掉進了無底洞!
周圍黑黢黢的,沒有光,就隻有一直往下掉的感覺。
“砰!”我以為自己肯定摔成肉泥了,可落地的時候,隻是撞在一片冷冰冰、硬邦邦的地上。抬頭一看,周圍是些模糊的城牆,破破爛爛的,特彆高。
天上是灰蒙蒙的,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,就飄著一團團發著藍光的鬼火,忽明忽暗的,像好多雙冷冰冰的眼睛盯著我。
我嚇得縮成一團,聽見身邊好像有人在說話,嗡嗡的,像隔著層厚棉花,聽不清說啥。
可我看不見人!視線裡隻有一個清清楚楚的影子,一個穿古裝戲服的女人。
臉白得像塗了一層白灰,一點血色都沒有,在藍幽幽的鬼火底下,看著就跟紙糊的人似的。
她伸著細細的手指頭,彎成蘭花的樣子,姿勢怪裡怪氣的。
雖然聽不見她說話,可我心裡清楚得很:她就是用我剛才喉嚨裡那種咿咿呀呀的調子在說!
她好像在跟我身邊那些看不見的人吵架,我能感覺到她那股子勁兒,她想把我拖走!拖到更黑的地方去!可我身邊那些模糊的影子好像在攔著她,不讓她靠近。
空氣裡像是有啥東西在打架,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說:“再不滾讓你灰飛煙滅!”冷得我骨頭縫都疼。
亂哄哄的,不知道過了多久,那白臉女人突然晃了一下,像是被人推了一把,她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,那眼神怨毒得嚇人,然後“嗖”地一下就鑽進灰霧裡不見了。
意識回歸。
“呃……”我猛地吸了口冷氣,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,好不容易才掀開一條縫。
看見老姨和老姨夫蹲在床邊,臉上又是怕又是急,我渾身的汗把被子都濕透了,頭疼得像要炸開,可剛才那種暈乎乎的感覺輕了點。
屋裡的燈還亮著,看樣子裡還是後半夜,老姨和老姨夫剛結婚沒多久,沒孩子,平時待我比親娃還親,這會兒倆人眼裡全是紅血絲,顯然是被我折騰壞了。
我躺在濕冷的被窩裡,心“砰砰”狂跳,夢裡的那些事兒還在腦子裡打轉,冷颼颼的。一個念頭清清楚楚地冒出來,砸得我腦子生疼:
完了……我又中邪了!
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特彆委屈、特彆絕望的勁兒,帶著孩子氣的悲憤:
這地球太嚇人了!咋到處都是這些玩意兒啊!
有時候真想……死了算了!我也變成鬼!看你們這些鬼東西,還敢不敢天天來嚇唬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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