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頭兒沒吱聲,望向我媽一眼,讓我媽緊忙出門去買新香爐碗、一尺紅布和白酒。我媽剛才被嚇得不輕,可是為了自己兒子,她還是從水缸裡舀了一碗水喝了,定了定神,趁著天還沒黑,就出門去采買。我把我媽送出門,轉頭老頭兒也沒影了,剛才那一出就跟做夢似的。隻有地上那片碎香爐碴子還在那兒攤著,沒人收拾,但是每一片碎渣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夢。
天一抹黑,我媽估計是心裡發毛,順道就把我那膽子大,但是之前在太姥爺家被鬼嚇得,大著膽子跳窗戶逃跑的大姨夫大山給找來了!
大姨夫還是老樣子,一點也沒被之前的事影響。他一進屋就掐著腰嚷著:“整點吃的!我喝兩盅等著!”
我媽去廚房忙活了,我大姨夫真的就一個人喝上了,我眼巴巴在旁邊望著,他瞅瞅我:你還沒到喝酒的歲數,等過十八歲的。
唉,怎麼啥都得等十八歲。
時間一點點磨蹭到夜裡,馬上半夜了,外頭忽然有動靜了:哢嗒哢嗒,像是指甲在撓窗戶,接著窗戶…被拍得“啪啪”響!
我大姨夫兩杯白酒下肚,膽子也上來了,叉著腰對著窗口就罵:“什麼玩意兒在外頭作妖?識相的趁早給我滾蛋!也不看看你爺爺我是誰!再不滾老子過去整死你!”
你彆說,還真有點用,外頭聲兒小了點兒。
我盯著掛鐘,眼瞅著秒針一格一格蹦……正好十二點!
“轟!!!”
外屋門就像被一大腳踹開了,整扇門咣當一聲差點飛出去!
一個聲音直接鑽進了我腦袋裡:“你是我弟子……彆信那幫家夥,正道有啥好?規矩那麼多!你供我狐魔霸,我給你當掌堂教主!”
我大姨夫一開始是懵的,酒醒了一半,回過神來他拎起板凳就衝門口砸過去,“啪嚓”一聲,板凳碎了。他又向腰間摸去,沒錯,就是他從不離身的老槍套。可是剛碰到槍套,還沒從腰帶上解下來,他人卻“撲通”一下直挺挺躺地上了。
我抬起頭!狐魔霸…這次他是整個狐狸身!那邊身子沒有那個老頭兒了靈魂被狐魔霸完全吞噬了)。
我想喊我媽,一扭頭,發現她不知啥時候躺炕上!睡著了!怎麼叫都叫不醒。
那狐妖一步一步朝我逼過來,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黑布,上麵還滴著血。它齜著帶血的牙衝我笑:“掛牆上,磕三個頭,上八根香……”
我往後縮,可後背已經感覺到牆的冰冷,我已經退得抵到牆,沒地方可退了。
就在這時候,我瞅見桌上那瓶白酒,管不了那麼多了,我一把把酒瓶抓過來朝著它手裡的黑堂單潑過去!可酒還沒沾到布,一隻大頭鬼猛地冒出來,張嘴“呼”地吹出一股黑風,讓酒水在半空“轟”地燒起來,像點著的酒精,黑布卻一點沒事,還在那泛著紅光。
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,吼了一嗓子:“都給我滾犢子,我不當你弟子!不供這黑堂單!”
狐妖冷笑:“你我的緣已經結下了!這可由不得你!”
突然,大頭鬼肚皮上那張女人臉開始尖開始嚎叫起來……叫的人心煩意亂……我腦袋都要炸了!
就在這時,黃衣老頭“唰”地又現身了,抬手就把那尺紅布往天上一拋,紅布懸在半空。他一口咬破中指,擠出一滴血珠,那血閃著七彩光,沉甸甸的直接飛向紅布,血珠子化開變成一道發光的符!
幾乎同一時刻,大頭鬼竟“嘶啦”一下把自己肚皮上的整張人皮扯了下來!血呼啦擦的,上麵還帶著那張女人臉。接著它猛一張嘴,飛出無數怨魂,男女老少都有,哭嚎著裹住那張人皮。
屋裡一下子冷得像掉進冰窖,比東北最冷的寒冬臘月還要冷無數倍!所有的怨魂撲到人皮上的女人臉!皮開始慢慢變化!一個立體的女人出現了……隻是一個頭,頭上的根根發絲……竟然是人,像是把人給拉長了一樣,身體拉的很細!可是人頭很大!女人動了一下!頭和頭的磕撞聲響起!哀嚎聲一片……
黃衣老頭臉色鐵青,拐杖一橫,沉聲道:“狐魔霸,我家弟馬,不是你能碰的!”
狐妖嗤笑一聲:“少來這套,我知道的不比你少!”
黃衣老頭把拐杖豎過來,往地上狠狠一跺,磚縫裡“嗤”地冒起一片白霧,他沉聲道:
“這孩子的命是文曲星照過的!你敢動他,就不怕天雷劈碎你的內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