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周後，鄰居張姐推門進來，臉上帶著幾分急切。
“小師傅，今天得麻煩你個事兒。”張姐搓著手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。
我笑著迎上去：“張姐，跟我還客氣什麼？有事直說就行。”
她側身讓了讓，我才注意到她身後還跟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。那阿姨穿著樸素，麵色憔悴，眼神裡滿是焦慮。
“這是我好朋友，錢娟。”張姐介紹道，“她家裡出了點事，想請你去看看。”
錢娟上前一步，聲音有些沙啞：“小師傅，實在不好意思來打擾。是我女兒的事...她今年才十六歲，可是...”她話說到一半，眼圈就紅了。
我連忙請她們坐下，倒了茶水：“阿姨彆急，慢慢說。究竟怎麼回事？”
錢娟擦了擦眼角，深吸一口氣：“我女兒身上有仙...而且是很嚴重的附體。已經找了好幾個人看了，都沒看好。現在孩子整天神神叨叨的，學也不上了，門也不出，我這心裡著急啊...”
我皺了皺眉，直覺感到這事不簡單。一般來說，仙家附體多半是為了出馬，但這描述聽起來又不太像。
“能帶女兒來給我看看嗎？”我問道。
錢娟搖搖頭，麵露難色：“帶不來啊。她現在根本不出門，一說要看事就發脾氣，摔東西。我實在是沒辦法了...”
看著錢娟無助的樣子，我心軟了。雖然規矩上是患者應該上門求診，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。
“那這樣吧，我跟你去一趟家裡。”我說。
錢娟頓時眼睛一亮，連聲道謝：“太謝謝您了！真的太感謝了！”
錢娟家住在老城區的一處住宅樓裡。樓道裡有些昏暗，空氣中彌漫著老舊建築特有的味道。
開門進去，客廳收拾得整潔，但隱約能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。我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，那股特有的仙家氣息越來越濃。
“小雨，快出來，媽媽請了位師父來幫你看看。”錢娟朝裡屋喊道。
沒有回應。
錢娟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，走過去敲了敲臥室門：“小雨，開開門好不好？”
仍然沒有動靜。錢娟歎了口氣，轉身去倒茶。就在這時，臥室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條縫。
一個女孩從門縫中探出頭來。她約莫十六七歲年紀，長得確實精致，皮膚白皙，大眼睛水靈靈的，穿著一條蕾絲邊的連衣裙，活脫脫一個洋娃娃。但當我定睛細看時，不由得心裡一驚，那雙大眼睛後麵，分明藏著另一雙眼睛，閃著狡黠的光。
女孩與我對視的瞬間，明顯愣了一下，隨即就要關門。我快步上前，伸手抵住了門。
“等等。”我平靜地說，“我讓你走了嗎？”
女孩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。我繼續道：“看您這位老黃仙道行挺高深的，乃是得道成仙的高仙。在黃家也應該是有名的上仙吧？”遇見黃仙就是猛猛誇！準沒錯！
我這話一出口，女孩突然轉過身來，臉上露出一個與她年齡不符的笑容，那笑容既狡黠又帶著幾分得意。
“小子有點眼力。”一個完全不同的聲音從女孩嘴裡發出，低沉而略帶沙啞，“能看出我的來曆，不簡單。”
我微微一笑：“老仙過獎了。不知怎麼稱呼您？”
“黃翠蘭。”那聲音帶著幾分傲慢，“你是哪家的弟子？我看你不一般，你身上有黃家老祖的氣息！我竟然看不透你的來曆。”
我恭敬地行了個禮：“原來是黃翠蘭老大仙。恕我冒昧，您畢竟是得道的高仙，何必與一個小白人過不去呢？她受不了您的道行啊。”
黃翠蘭冷哼一聲：“你既然是明白人，我也不瞞你。我與她家祖上有仇，雖然已經過了幾代，仇幾乎化解了，就剩下一點點因果。我本打算過來鬨騰孩子生點小病，這事兒就算了了。可是...”
說到這裡，黃翠蘭突然怒目圓睜，惡狠狠地盯著已經嚇傻的錢娟：“她居然找人要收拾我！這事不能完！”
越說越氣，附在小雨身上的黃仙開始跳腳，一副要發作的樣子。
我連忙安撫：“老仙消消氣，他們都是小白人兒，啥也不懂。您道行如此之高，何必跟凡人一般計較呢？今天我來了，也不白來，咱們就解決這個事兒您看看能不能給個麵子？”
黃翠蘭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掂量我的分量。終於，她點了點頭：“看在你身上有黃家老祖氣息的份上，我給你這個麵子。”
說完，小雨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，眼神也恢複了清明。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，輕聲喊道：“媽？”
錢娟這才反應過來，衝過去抱住女兒，眼淚止不住地流：“小雨，你終於清醒了！”
我勸道：“阿姨，沒多大事兒，您彆哭了，我先給您女兒號號脈。”
手指搭上小雨的脈搏，我能感覺到她體內氣息虛弱，但隱約有一股特殊的靈氣在流動。
“這孩子有仙骨，命陰，以後也是吃我這碗飯的人。”我對錢娟說，“她竅天生就開了，所以容易附體中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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錢娟連連點頭：“是啊，這孩子從小就總鬨病，也總找人送。可是家裡沒護著的，時間久了肯定不行。”
我沉思片刻，說：“我看這位黃仙就很不錯，人有道剛，跟孩子家淵源頗深。這麼一鬨，最後一點惡因也沒了。不如請回家供奉保家仙，一定能保證孩子平安長大。有啥事兒也能護著點兒，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。”
錢娟卻麵露猶豫：“請回來供上啊，以後輩輩兒都得接。這不是給兒孫留麻煩嗎？”
我搖搖頭：“命裡有這份緣，就請回來吧。下代命裡沒有仙緣，老仙也不會找。就算現在不供奉，下代命裡有仙緣，也一樣會來找。就像您家姑娘一樣，命裡仙緣太深了。”
錢娟看著虛弱的女兒，終於下定了決心：“那好吧，就聽小師傅的。需要準備什麼？”
“明天就是十五，正好是個好日子。”我說，“準備一個仙堂，紅布一張，香爐一個，供品若乾，我明天再來。”
第二天下午，錢娟真的派人來接我了。來的是小雨本人，她今天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，還貼心地為我準備了一個小蛋糕。
“小師傅，這是我媽媽讓我帶給您的。”小雨靦腆地說，聲音輕柔。
我笑著接過蛋糕：“謝謝啊，真可愛。你今天感覺怎麼樣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