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,我剛泡上一壺茶,還沒等喝上一口,手機就催命似的響了起來。來電的是位老緣主,語氣焦急得像是家裡著了火:“小師父,我有個朋友最近特彆不對勁,您能給看看不?像是中邪了似的!”
“行,您讓他上午過來吧。”我爽快答應,順手給堂口上了炷香。
約莫十點多,人來了。一推門,我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,像是死老鼠,又像陳年棺材板兒的味道,熏得我差點把早飯吐出來。可眼前明明是個大活人:四方臉,三十多歲,穿著一件沾著泥點的工裝外套,眉頭鎖得能夾死蒼蠅。
我強忍著反胃,給他們倒上茶:“彆急,什麼事兒,慢慢說。”
“最近也不知咋了,”他搓著手,“晚上總覺得屋裡有人走動,腳步聲啪嗒啪嗒的,還有人嘀嘀咕咕說話……可一開燈,啥也沒有!我工作上也是諸事不順,昨天好好開著挖掘機,突然就熄火了,差點掉溝裡!小師父,我是不是撞邪了?”
我點了三柱香,剛查事,香頭忽地一歪,三縷煙擰成一股亂竄可我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。與此同時,那股腐屍味猛地濃烈起來,熏得人睜不開眼。
就在這時,我家堂口上金光一閃,仿佛有無形的屏障落下,味道霎時淡了。我知道,是蛇天宏老仙來了。
我身子微微一震,開口已不是自己的聲音,低沉又帶著嘶嘶尾音,像是蛇信輕顫:
“張濤,你沒說實話。”
男人一愣,手裡的茶灑了半杯,燙得他直甩手。
“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,現在‘人家’找你討債來了……邪神也進了家。你再瞞,誰也救不了你。”
蛇天宏的聲音越來越冷,屋子裡溫度都降了幾分,“這才剛開始,再過段時間,把你魂拽走了,可彆怪沒人提醒,錯在你,對方已經告到陰曹地府了!”
那張濤臉色唰地白了,嘴唇哆嗦著,沉默了好一會兒,才顫巍巍開口:
“我…我是開挖掘機的。前段日子在城西老墳場那邊擴路,一鏟子下去……感覺硌到硬東西了,震得我手發麻。”
他點起一根煙,猛吸一口,煙霧繚繞裡眼神發直,“我跳下去一看,是個爛棺材板,都朽了。往裡瞅……好像有金光閃了一下。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,四周又沒人,就……就伸手進去掏……”
“掏著啥了?”我追問,心裡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。
“一個銅佛,黑黢黢的,怪模怪樣,不像漢族佛像,表情有點邪乎……還有個玉佩,油潤油潤的。”他越說聲越小,幾乎要縮進椅子裡,“我趕緊揣進兜,用土掩了掩,假裝沒事發生。工頭後來也覺得晦氣,讓人把坑填了。哪知道從那以後,我就再沒安生日子過了!天天睡不踏實,渾身沒勁,像被抽了魂兒!”
“你呀!”我一拍大腿,恨鐵不成鋼,“棺材板都敢撬,冥器都敢往家帶?你這不自己找罪受嗎!那玩意兒是隨便拿的嗎?你當是撿土豆呢?”
蛇天宏再次借我的口說道,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玉佩是墓主生前心愛之物,你刨了他的墳,拿了他的東西,他在地府告了狀,拿著令來找你討債!那銅佛更不是善茬,埋在地下百年,吸儘陰煞屍氣,早已成了邪物!你若再不悔改,大羅金仙也難救!”
說完老仙就下了身,我隨後恢複了神智,接話道,故意歎了口氣:“老哥,不是我說你,這事兒本來我真不想管,太損修為!碰上這種自作孽的,我家老仙都氣得直蹦高兒!但誰叫我家堂口規矩就是‘有求必應’呢!”聽我說完張濤幾乎是跳起來的:“這眼看就到中午了,走!小師父,我請您下館子!咱就去街口那家燉骨館,管夠!咱邊吃邊聊!”
吃飽喝足,啃了一大盤醬骨頭,我打著飽嗝跟他去了他家。一進門,倒是沒覺得什麼異常,直到他轉身去廚房給我倒水。
就在那一刻,左邊櫃子方向突然襲來一股寒意,我猛地扭頭,正好瞥見櫃門無聲地滑開一條縫,一股黑漆漆的煞氣如毒蛇般朝我撲來!
我幾乎本能地一個側滑步那絕對不是我自己能有的速度,是仙家再次上身了!
“好家夥!不長眼的玩意兒!敢偷襲你爺爺我?!”我當場火冒三丈,聲音都高了八度,“不管你是哪路邪祟,今天不把你收拾服帖了,我跟你姓!”
張濤端著水杯回來,看我叉著腰對著衣櫃嚷嚷,一臉懵,水都快灑了:“咋、咋了師父?那櫃子……有、有問題?”
“那櫃子裡是啥?是不是那尊銅佛?”我指著櫃門,那縫隙裡似乎有隻眼睛一閃而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