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掛了電話，手機又開始震動，是一串陌生號碼，歸屬地兩浙。
我接起電話。
“喂，請問是蔡師傅嗎？”一個略顯焦慮的男聲傳來，帶著南方口音，很客氣，“我是您朋友王哥介紹的，我姓劉。”
王哥是我之前幫過的一個緣主，在兩浙做建材生意，為人實在。
王哥這人確實靠譜，他介紹來的，多半是真遇到了麻煩。
“劉老板，有事您說。”我回道。
電話那頭，他歎了口氣，聲音裡透著疲憊：“蔡師傅，不瞞您說，我最近太不順了。生意上做啥賠啥，前陣子投了個項目，本以為能賺一筆，結果合作方卷款跑了，血本無歸。家裡也不消停，煩心事一堆，尤其是新蓋的彆墅，鄰居天天來找茬，雞毛蒜皮的事也能吵半天。您幫我看看，是不是犯了啥忌諱？”
“報一下您的生辰八字。”
我在黃紙上排開，細細一看，心裡不由得詫異。八字偏財旺盛，大運正走財運，這分明是順風順水，財源廣進的格局，怎麼會諸事不順？
“劉老板，您八字裡財運很旺，運勢也高，不該是這個樣子。”我沉吟道，“是不是家裡進了啥不乾淨的東西？”
正說著，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影子，一個三十多歲男子，穿著破爛的乞丐服，手裡拿著個豁了口的破碗，身形消瘦，臉色蠟黃，眼神裡滿是饑餓和茫然，正蹲在一個華麗的彆墅角落裡，偷偷往屋裡瞅。
“我看見個東西。”我對著電話說，語氣肯定，“一個穿乞丐服的年輕男人，很瘦，手裡拿個破碗，是您認識的人嗎？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，突然傳來一聲抽氣：“蔡師傅…您…您說的是不是三十出頭，左邊眉骨有個疤？”
“對，是有個疤。”我心裡一動，看來真是他認識的。
“那是我二伯…劉建國的聲音裡帶著哽咽，“我親二伯，劉二。三十多年前，他受了刺激，人……就跑丟了，一直沒找著…沒想到…沒想到是您給看出來了…”
他頓了頓，聲音更低了些，仿佛在回憶一段不願觸碰的往事：“我二伯年輕時人很老實，後來跟人合夥做生意被坑了，血本無歸，談的對象也吹了，雙重打擊下，人就一下子傻了，整天瘋瘋癲癲的，嘴裡念念叨叨……沒過多久，人就失蹤了…家裡找了好幾年，一點音訊都沒有…”
“這就對了。”我歎了口氣，“依我看，您二伯多半是當年在外頭……餓死的，成了要飯鬼。無家可歸，又沒兒沒女，心裡惦記著親人，隻能回自家侄子這兒討點東西。這要飯鬼入宅，最是敗財運，也會攪得家宅不寧。”
劉老板急了：“那…那咋辦啊蔡師傅？他是我親二伯，我不能不管他…可這也太影響家裡了…”
“得給他安個家。”我說，“他是餓死的，最缺的是錢和歸宿。您得給他立個虛墳，讓他有個落腳的地方，再多燒點金元寶，衣服啥的，讓他在那邊不受窮，自然就不會再攪擾您家了。”
“那…那您能過來一趟嗎？”劉老板試探著問，語氣懇切，“這事我不懂，怕自己弄不好，再惹他不高興…費用您儘管開口，隻要能把事辦妥當。”
我想了想，兩浙地區我還真沒去過，正好借此機會看看那邊的風土人情。
“成，”我應下，“我這就訂機票，到了給您打電話。”
第二天下午，飛機準時降落在兩浙機場。劉建國親自來接，開著一輛黑色大奔，衣著考究，一看就是家底厚實的生意人。隻是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，眼袋很深。
“蔡師傅，可把您盼來了！”一見麵，他就熱情地雙手握住我的手，“走，車在外麵，先去酒店休息，晚上我安排了飯，咱邊吃邊說。”
酒店是當地最好的五星級，晚餐安排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私房菜館。包廂安靜，菜色精致。
席間，劉老板又詳細說了些家裡的事：“自從搬進那彆墅，怪事就沒斷過。先是生意上接連出問題，然後是小孩子，總半夜哭鬨，三天兩頭感冒發燒。最邪門的是鄰居，以前關係還行，現在沒事就找茬，說我們排水影響他家，樹遮了他家陽光……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。家裡氣氛也壓抑得很，感覺哪兒都不對勁。”
“您二伯的魂，應該是看著您蓋了新彆墅，日子過得紅火，想起自己無家可歸，心裡有點不平衡。他不是故意要害您，多半是潛意識裡，想讓您這個侄子幫他一把，讓他也能安穩下來。”
劉老板聞言，麵露愧色，點了點頭：“是我疏忽了……這些年光顧著自己做生意，把我二伯的事……都快忘了。唉，該，真是該。”
好好休息了一晚，第二天上午，劉老板開車帶我去了他的彆墅。
彆墅坐落在市郊的山上，獨門獨院，設計現代，裝修得富麗堂皇，院子裡還種著些名貴樹木，確實花了不小的心思和錢財。
可剛走進院門，我就覺得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，明明是大晴天，卻讓人打了個寒顫。
我開了天眼掃了一圈，果然在客廳的牆角看到了那個穿乞丐服的影子，正是劉建國的二伯。
他蹲在那裡，怯生生地看著我們，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個破碗，看見我看他，趕緊低下頭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劉老板顯然毫無所覺，還在熱情地介紹：“蔡師傅，您看這房子格局還行吧？”
我收回目光，走到客廳中央，感受著氣場的流動。
“布局過，藏風聚氣，納水納財，是個好格局。”我實話實說，“隻是現在被陰氣衝了，再好的風水也沒用。找人布局過？”
劉老板連連點頭：“蔡大師果然厲害！是請過一位先生。剛搬進來那陣子是挺順的，後來就……越來越不對勁。”
“先去準備金元寶，越多越好。再買點紙紮的衣服、被子、家具，要齊全些。晚上，咱就給您二伯送錢送物。”我吩咐道，“再找張您二伯生前的照片，立墳得用。”
“照片有！我媽那屋有本老相冊，裡麵就有我二伯年輕時的照片！我這就去找！”他說著，轉身就快步往樓上跑。
就在這時，牆角那個一直低著頭的要飯鬼，忽然抬起頭，眼巴巴地望向樓梯口，眼神裡有了點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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