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屏幕亮起，是小妹念念的微信，消息帶著明顯的慌亂：【哥，小寶又出事了！今年都受傷好幾次了，這次頭磕破了，要縫針！你快幫我看看！】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念念家的小寶才兩歲，這一年確實不太平，總是生病，小傷就沒斷過。
我趕緊讓她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發過來。八字一排開，我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。這孩子還沒進大運，護身陽氣本就不旺，偏偏命局裡雙醜夾雙寅，醜為陰土，主濕寒，寅為陽木，卻被兩重陰土死死夾住，陽氣難以舒展。
再看流年運勢，赫然犯了白虎關，而且是虎口大開的格局，主血光不斷，一次比一次凶險。
更要命的是，八字中還藏著個斷腸關，虎視眈眈地盯著命門。
“念念，小寶這情況不太好。”我撥通她的電話，聲音凝重，“他命犯白虎關，主血光，你也知道。但還有個斷腸關，這關口專主突發急症，尤其是腸胃上的毛病，發病起來很凶險。”
電話那頭傳來抽噎聲：“哥，白虎關我聽過，可斷腸關……這能破嗎？”
“能破，但要準備些東西。”我沉吟道：“你把小寶穿過的貼身衣服，剪幾縷他的頭發，刮幾片指甲，快遞給我。越快越好。”
掛了電話，我心裡像壓了塊寒冰。雙醜聚陰，陰氣重到能招鬼神抓命，再加上白虎、斷腸兩關齊發，這孩子的命就像懸在兩根蛛絲上，隨時可能斷掉。
等待快遞的這幾天，我沒敢閒著，開始準備破關的物件。最關鍵的是三尺三的草人替身，骨架用的是河邊剛割的柳枝，柳條柔韌帶陰，最適合承載災厄。
我還備了五穀雜糧，七根粗大的蠟燭，一把沒沾過葷腥的新菜刀，刀柄纏上紅布條，又畫了幾十道護身，驅煞的符咒。
破關之前，必須先分清白虎關的來路，是坐白虎還是行白虎。坐白虎是命裡自帶的凶煞，根深蒂固，最難破，行白虎是流年運勢引發的，雖凶卻有跡可循。
我反複推演小寶的八字，確定是行白虎作祟最烈，坐白虎氣弱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。
三天後，快遞到了。
小小的紙箱裡，放著一件印著小熊的藍色衛衣，一個信封裡裝著軟軟的胎發和幾片指甲。我捏起那縷頭發，能感覺到一絲微弱卻純淨的孩童氣息，混著點病懨懨的晦澀感，像蒙了層灰的星光。
不敢耽擱，我立刻設起法壇。客廳被清空，正中擺著供桌，香爐裡插著三炷線香，青煙筆直向上，到半空中才緩緩散開。
香爐前，七根蠟燭按北鬥七星的方位擺開，燭芯修剪得整整齊齊。那把新菜刀放在壇邊，刀身雪亮，紅布條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詭異的豔色。
五穀雜糧裝在桃木鬥裡，旁邊堆著黃表紙，金元寶和畫好的符咒。一切就緒時，已是深夜。
窗外萬籟俱寂！我深吸一口氣，拿起文王鼓。入手冰涼，仿佛能吸走體溫。
我閉上眼睛，調整呼吸，手腕猛地一抖：“咚…！”沉悶的鼓聲在屋裡炸開，像一塊巨石砸進深潭，激起的聲波撞在牆上，又反彈回來，在耳邊嗡嗡作響。
“日落西山黑了天，家家戶戶把門關……”我開口唱道，聲音沙啞而蒼涼，帶著股不屬於平日的古韻：“左手拿起文王鼓，右手拿起武王鞭……今日不為彆樁事，為那苦命小金童，身陷白虎斷腸關……”
唱詞盤旋上升，香爐裡的青煙突然扭曲起來，像幾條受驚的靈蛇，在半空裡翻卷纏繞。
屋裡的溫度驟降，我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，一股蠻荒，凶戾的氣息正從虛空深處滲透進來，帶著百獸之王的威壓。
“有請咱家虎行猛，虎威大將軍！下高山，跨大河，不為吃喝不為穿，隻為救那孩童出深潭！”
最後一個字剛落，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吼猛地炸響在靈魂深處！不是耳朵聽到的聲音，卻比任何巨響都震撼，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在發顫。
供桌上的杯盞嗡嗡作響，七根蠟燭的燭芯噗地一下同時燃起，火焰不是溫暖的黃色，而是泛著青藍的幽光，把整個屋子照得鬼氣森森。
眼前的空氣開始扭曲，一個龐然大物的虛影在光暈中顯現，身長足有十幾米，斑斕的皮毛在幽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，一雙虎目大如銅鈴，裡麵燃燒著金色的火焰，巨虎虛影人立而起，周身金光一閃，化作一名中年大漢。
他身材魁梧得像堵山牆，站在那裡，幾乎頂到了天花板。麵容剛毅，額頭一個鮮紅的王字紋路，泛著灼灼紅光。他穿一身黑青色勁裝，衣料上暗紋流動，細看竟是虎紋，仿佛隨時會活過來。
這是我堂口的虎仙，虎行猛老仙。
外五行仙家極少上堂口，虎仙更是罕見，隻因我命裡帶虎仙緣，才與他結了緣。
“小弟馬，何事急召？攪了老仙的清修。”他開口了，聲音像鐘磬交擊，目光如電，直直射向我。
我連忙躬身，把小寶的情況一五一十道來，連那斷腸關的凶險也沒敢隱瞞。虎行猛老仙聽完，銅鈴大眼裡金光一閃，冷哼道：“哼！俺當是何事！原來是那勞什子白虎關！”他一步踏出，地麵仿佛都顫了顫，走到法壇前，俯視著桌上的空草人說：“讓老仙看看。”
他蒲扇般的大手隔空一抓，一股無形的吸力頓時產生。隻見草人上方的空氣裡，絲絲縷縷的黑氣被強行扯了出來，那黑氣扭曲掙紮，隱隱凝成個小巧猙獰的虎頭模樣，無聲地咆哮著，滿是凶戾。
“果然是行白虎作祟！”虎行猛老仙聲如洪鐘：“這是股流竄的白虎凶煞，纏上了小娃的命火，又引動他命裡的雙醜陰煞，裡應外合，所以血光不斷。再拖下去，下次就不是縫針那麼簡單了！”
他話鋒一轉，語氣凝重：“更要命的是，這煞氣已經驚動了地府紀錄。尋常孩童陽壽未儘，陰司不會來拿。”
他頓了頓又說：“可白虎凶煞霸道，纏在命火上不斷侵蝕生機，會造出陽壽已儘的假象。不出七月，陰司判定生機斷絕，鬼差一到，就是回天乏術！還有他命裡的雙醜聚陰，早招了些遊魂野鬼盯著，就等他命火一弱，便來撕扯魂魄，這就是你說的鬼神抓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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