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八章供水站的符號：三方角力的暗線
廢棄供水站的鐵門鏽得粘手，林野用力一推，門軸發出刺耳的“吱呀”聲，像有人在暗處磨牙。冷霧順著門縫湧進來，裹著一股潮濕的黴味，還混著淡淡的消毒水味——那是二十年前社區停用供水站時，最後一次消毒留下的味道，早該散儘了。
“手電照低點，小心腳下。”林野叮囑道。地麵全是積水，倒映著晃動的光柱，水裡飄著幾片槐樹葉，和老槐樹下的一模一樣，可供水站離老槐樹足有半公裡遠。
安安懷裡的布偶突然又動了，銀線繃得筆直，指向右側的控製室。那裡的窗戶破了個大洞，風灌進去，卷起幾張散落的舊紙。林墨走過去撿起一張，紙上畫著密密麻麻的符號，最顯眼的是一個圓圈裡套著三隻烏鴉的圖案，烏鴉的爪子纏著線，線的末端連著一個小小的人形輪廓。
“這符號我見過。”林墨突然開口，聲音有些發緊，“三年前處理一樁舊案時，檔案裡附過類似的圖，說是一個叫‘守槐會’的組織標記。”
“守槐會？”林野皺起眉。
“一個民間隱秘組織，據說民國時就有了，成員都是住在老槐樹下的居民後代。”林墨回憶著檔案內容，“檔案裡說他們不拜神不拜佛，就拜老槐樹，每年都要往樹根下埋東西，說是‘喂樹’。當年警方覺得是封建迷信，沒深入查，後來這組織就銷聲匿跡了。”
說話間，安安突然指向控製室的牆壁：“布偶說，牆上有字，是用血寫的。”
眾人抬頭看去，果然見斑駁的牆皮上有幾行暗紅色的字跡，早已乾涸發黑，勉強能辨認出“換命”“供奉”“鴉眼開”幾個詞。字的旁邊，正是那個三隻烏鴉的符號，符號周圍還畫著一圈細線，和布偶的銀線、骸骨上的黑線材質相似。
“這不是守槐會的‘喂樹’，是交易。”林野盯著字跡，“他們在和鴉咒做交易，用‘供奉’換自己想要的東西。”
話音剛落，蘇清突然發現安安懷裡的布偶變重了，低頭一看，布偶的肚子上竟浮現出和牆上一樣的符號，符號裡的烏鴉像是活了過來，翅膀微微扇動。“布偶說，有兩撥人找過它。”安安的聲音發顫，“一撥人給它係銀線，讓它找孩子；另一撥人戴黑口罩，想把它搶走，還說要‘啟咒’。”
林野心裡咯噔一下——兩撥人？他立刻想到阿明住處的日記，最後一頁除了“老槐樹”，還寫著“黑鴉人”三個字，當時以為是胡話，現在想來另有深意。
“吱呀——”
身後的儲物間門突然開了道縫，裡麵傳來樂樂微弱的哭聲。林野立刻衝過去，推開門的瞬間，手電光掃到一個黑影，正貼著牆角往通風管道鑽，黑影的手腕上，赫然戴著一個刻有烏鴉符號的銀鐲。
“站住！”林墨追上去時，黑影已經鑽進了管道，隻留下一枚掉在地上的銅製令牌，令牌正麵是守槐會的標記，背麵刻著“丙字輩”三個字。
儲物間裡，樂樂縮在角落，懷裡抱著一個和安安一模一樣的布偶，布偶的銀線已經斷了，斷口處發黑，像是被火燒過。“有個戴黑口罩的叔叔把我帶過來，讓我抱這個布偶，說能見到安安。”樂樂哭著說，“他還說，等‘鴉眼’睜開，媽媽就會來接我。”
林野撿起樂樂懷裡的布偶，發現布偶肚子裡塞著一張紙條，上麵寫著：“守槐會喂咒，尋鴉者啟咒，警方阻咒，三方見，鴉聲現。”字跡潦草，和阿明紙條上的字跡有幾分相似，卻又更工整些。
“尋鴉者？”林墨皺眉，“從沒聽過這個組織。”
“不是組織，是一群人。”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。眾人回頭，隻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站在那裡，正是社區裡最年長的張阿婆，她的手腕上，也戴著一個烏鴉銀鐲。“守槐會是老輩傳下來的，守的是‘不叫咒醒’，每年埋些米麵油，求槐樹下太平。”張阿婆歎了口氣，“可十年前開始，就有‘尋鴉者’來攪局，他們專找心裡有恨的人，比如阿明，給他們灌輸‘咒能複仇’的念頭，讓他們去喂‘活物’給鴉咒。”
林野突然明白過來——阿明不是主謀，隻是尋鴉者利用的棋子。守槐會想壓製鴉咒，尋鴉者想喚醒鴉咒，而警方，恰好夾在中間，成了兩方都想避開的障礙。
張阿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，打開來，裡麵是半塊殘缺的木板，上麵刻著烏鴉圖案，邊緣還粘著幾根黑色的線。“這是當年守槐會的‘鎮咒牌’，十年前被尋鴉者偷走了半塊。”她指著木板，“鴉咒這東西，你不惹它，它就沉睡著；守槐會喂它，是讓它彆醒；尋鴉者喂它活物，是盼它醒。阿明帶的鐵皮盒裡，除了照片還有半塊鎮咒牌，他是被尋鴉者騙了，以為湊齊鎮咒牌就能讓哥哥記起他。”
安安懷裡的布偶突然劇烈顫動，銀線指向通風管道的方向，布偶的嘴裡發出細微的聲響，像是在模仿烏鴉叫。張阿婆臉色一變：“不好，尋鴉者在引咒！他們知道鎮咒牌湊不齊，想用車庫裡的舊供水泵引地下水，淹了老槐樹的根——槐根一泡，鴉咒就會醒得更快！”
林野立刻掏出手機下令：“一隊去車庫關供水泵，二隊搜通風管道，務必找到那個黑影！”
眾人剛要行動，供水站的燈突然閃了一下，所有的影子都在牆上扭曲變形，像一隻隻張開翅膀的烏鴉。安安突然大喊：“布偶說，它們來了！好多烏鴉，在天上看著我們！”
林野抬頭看向破洞的窗戶，夜色裡，果然有幾隻黑色的鳥掠過，翅膀扇動的聲音越來越近。他握緊腰間的槍，突然意識到——守槐會的壓製，尋鴉者的喚醒，還有警方的介入，這三方的拉扯，早已把鴉咒從沉睡中驚醒了大半。而他們現在要做的，不是追查誰對誰錯，而是在鴉咒徹底“睜開眼”前，守住最後一道防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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