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一章樓牆裡的布偶：滲血的符號
廢棄居民樓的入口被半塌的鐵門堵著，扭曲的鐵條上還掛著燒焦的窗簾碎片，風一吹就發出“嘩啦”的聲響，像有人在暗處抖著破布。林野用撬棍撬開一條縫，一股混雜著焦糊與腐臭的氣味立刻湧出來，嗆得人喉嚨發緊——那不是普通火災後的味道，還裹著一絲甜膩的化學藥劑味，和老槐樹下的黑水氣味隱約重合。
“小心腳下。”林墨舉著手電掃過地麵，燒焦的木地板已經朽成了黑褐色，每走一步都發出“吱呀”的呻吟，仿佛隨時會塌陷。牆壁被大火熏得漆黑，露出的磚縫裡嵌著細碎的布片，顏色發黑，摸上去黏膩得像沾了未乾的油。
安安被蘇清抱在懷裡，臉埋在她頸窩，隻敢露出一隻眼睛。“布偶說，牆在‘呼吸’。”他的聲音發顫，“裡麵有東西在敲，想出來。”
林野順著安安指的方向看去，三樓的牆麵鼓出一塊，像有什麼東西頂在裡麵。走近了才發現，鼓包的位置嵌著一個布偶——和安安懷裡的一模一樣，隻是布料被燒得焦黑，右眼的位置破了個洞，露出裡麵的棉絮，棉絮上沾著暗紅色的痕跡，像乾涸的血。更詭異的是，布偶的手指正對著牆麵上的一個符號，和尋鴉者的烏鴉標記一模一樣，隻是符號邊緣滲著黑色的黏液，順著磚縫往下流，在地麵積成小小的一灘。
“這布偶是被人嵌進去的。”林墨用手電照向布偶周圍的牆縫，“你看，磚是後來砌上去的，縫隙裡還留著水泥渣。”他剛要伸手去碰，布偶突然“哢嗒”響了一聲，從破洞裡掉出一顆小小的金屬球，滾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是微型錄音器。
林野撿起錄音器按下播放鍵，先是一陣嘈雜的電流聲，接著傳出一個沙啞的男聲，帶著刻意壓低的語調：“槐液泡過的布偶要嵌在東牆，每三天澆一次‘引鴉水’，記住，得讓那東西聞著孩子的味道才會醒。”停頓幾秒後，又響起另一個聲音，年輕些，帶著猶豫：“用安安的頭發真的有用嗎？張阿婆說銀線能鎮住……”話沒說完就被打斷：“守槐會的老東西懂什麼？鴉咒要的是‘執念’，越疼的執念越好。”
錄音戛然而止。蘇清猛地抱緊安安，臉色慘白——安安上周確實丟過一撮頭發，當時以為是在槐樹下玩時蹭掉的，現在想來根本是被人故意剪走的。
“引鴉水？”林野盯著地麵的黑黏液，突然想起老槐樹殘骸下的黑水，“應該是同一種東西，尋鴉者用化學藥劑泡過槐根，再混合彆的東西製成的，用來製造詭異假象，嚇唬人也嚇唬自己。”他用鑷子挑起一點黏液，放在鼻尖聞了聞，除了腐臭味，還有淡淡的煤油味，“這東西能讓植物瘋狂生長，還能讓布料變色發黏，根本不是什麼咒力。”
就在這時，三樓傳來“咚”的一聲悶響，像有重物砸在地板上。林墨立刻舉著手電往上照，光束掃過樓梯拐角時，瞥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，手裡似乎拖著什麼東西，發出細碎的摩擦聲。“有人！”他剛要追，就被林野拽住。
“彆去。”林野的聲音壓得很低，手電指向樓梯扶手——扶手上纏著一圈黑色的線，線的末端浸在黏液裡，黏液正順著線往上爬，“是陷阱，這線可能浸了腐蝕性的東西。”話音剛落，那圈線突然“滋滋”冒煙，扶手被燒出一道黑痕，散發著刺鼻的氣味。
安安突然指向二樓的一個房間：“布偶說，裡麵有好多‘小夥伴’。”
眾人推開門，一股更濃烈的甜膩氣味撲麵而來。房間的牆壁上嵌滿了布偶，密密麻麻的，每個布偶都缺了身體的一部分，有的沒頭，有的斷手，右眼的位置全是空的，洞裡滲著黑色黏液。布偶之間的牆縫裡，插著無數根細小的槐樹枝，枝椏上沾著白色的棉絮，像掛著撕碎的皮膚。
“這些布偶都是尋鴉者做的。”張阿婆跟著進來，看到這一幕腿都軟了，“十年前那場火災，死的三個孩子，家裡都有一模一樣的布偶……他們是把布偶當‘替身’，在模仿當年的事。”她指著最角落的布偶，那隻布偶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牌子，寫著“樂樂”，“是樂樂的！尋鴉者抓了她，還拿她的布偶做這種東西！”
林墨突然注意到布偶的眼睛洞裡，似乎有東西在動。他用手電湊近照去，赫然發現每個洞裡都塞著一隻死烏鴉，烏鴉的嘴裡叼著一根銀色的線——和安安布偶的銀線材質相同，隻是顏色發黑，像是被黏液泡過。“他們在利用守槐會的儀式。”林墨突然明白，“守槐會用銀線鎮咒，尋鴉者就用泡過藥的銀線‘引咒’，其實都是故弄玄虛，目的是讓大家相信鴉咒真的存在，方便他們操控人心。”
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烏鴉叫，黑壓壓的鳥群落在樓頂上，爪子抓著瓦片發出刺耳的聲響。房間裡的黏液突然開始冒泡，黑色的泡沫破裂時，露出裡麵細小的槐樹根須，根須正順著牆縫往布偶的眼睛洞裡鑽，像在尋找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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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走！這房間的地板快塌了！”林野突然大喊——他腳下的木板已經裂開，露出下麵的空洞，洞裡積滿了黑色黏液，隱約能看見幾隻布偶浮在裡麵，其中一隻的手裡，攥著半塊青銅令牌，正是之前掉在黑水裡的那半塊。
眾人剛退到走廊，身後的房間就傳來“轟隆”一聲巨響，地板徹底塌陷，揚起的黑灰裡，夾雜著無數根細小的槐根須，像黑色的針一樣射向門口。林墨用伸縮棍擋住幾根，棍尖立刻被燒出黑痕。
安安懷裡的布偶突然劇烈晃動，銀線飛起來，指向閣樓的方向。“布偶說，樂樂在上麵。”安安的聲音帶著哭腔，“還有好多‘影子’，在看著我們笑。”
林野抬頭看向閣樓的入口，那裡掛著一張燒焦的布簾，簾後隱約傳來細微的哭聲，像樂樂，又像無數個孩子的聲音混在一起。他握緊手裡的槍，突然意識到，尋鴉者根本不是要喚醒什麼鴉咒，他們是在創造“鴉咒”——用化學藥劑、布偶、烏鴉和人們的恐懼，編造一個能讓他們為所欲為的謊言。而閣樓裡藏著的，不是什麼超自然的東西，而是他們作惡的證據，或許還有被綁架的樂樂。
烏鴉的叫聲越來越刺耳，閣樓的布簾突然被風吹起，露出裡麵黑暗的洞口，像一張等著吞噬活物的嘴。林野深吸一口氣，率先走了過去——他知道，裡麵等著他們的不是鬼怪，而是比鬼怪更可怕的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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