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三章紫霧裡的骨鑰
紫光裹住林野的瞬間,他感覺肺裡像灌了冰碴子,每吸一口氣都帶著腥甜,黏在喉嚨裡往下滑,像吞了半融化的血。腳下的地麵不是泥土,是軟乎乎的東西,踩上去會陷下去,傳來“咯吱”的聲響,像踩在腐爛的內臟上——低頭時,應急燈的光裡竟映出無數根半透明的細藤,正從地麵下鑽出來,纏上他的腳踝,藤上的倒刺帶著黏液,紮進皮膚時沒有痛感,隻有一陣發麻,像有蟲子順著血管往腿裡爬。
“小野……”
熟悉的聲音突然從紫霧裡飄來,是父親的聲音,卻混著孩子的哭聲,飄在耳邊時帶著冷意,像有人對著他的耳朵吹冷氣。林野握緊破影筆,筆尖的微光在紫霧裡隻能照出半米遠,光裡飄著無數個細小的影子,是槐樹葉的形狀,卻在慢慢變成人臉,每個臉都長著和他父親一樣的疤痕,眼睛是兩個黑洞,盯著他的臉,嘴巴一張一合,重複著:“來……跟我走……”
他往前走了兩步,腳下突然一空,整個人往下墜——原來地麵下是層薄薄的藤網,網眼裡露著深不見底的黑暗,黑暗裡泛著淡綠色的光,像無數雙眼睛在底下盯著。林野用破影筆勾住旁邊一根粗藤,剛想往上爬,卻發現那粗藤的表麵竟有皮膚的紋理,還在微微跳動,像活人的手臂。
“這不是藤……是‘巢’的血管……”
蘇振海之前說的話突然鑽進腦子裡。林野猛地鬆開手,改用腳蹬著藤壁往下滑,應急燈的光掃過周圍——藤壁上嵌著無數個半透明的“囊”,每個囊裡都裹著一個人影,有孩子,有成人,他們閉著眼睛,像在睡覺,可囊壁上的血管正往他們身體裡鑽,鑽進去的地方鼓起青色的包,像有東西在皮下蠕動。其中一個囊裡,林野看見了小諾的臉——她的眼睛睜著,瞳孔是純黑的,正對著他的方向,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,和之前被藤蔓拽進洞時一模一樣。
“小諾!”林野伸手去夠那個囊,指尖剛碰到囊壁,就被燙得縮回手——囊壁的溫度像開水,裡麵的小諾突然開始掙紮,嘴巴張得很大,卻發不出聲音,隻能看見她的喉嚨在動,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。
這時,父親的聲音又傳來了,這次更近了,就在頭頂:“小野,彆碰那些囊……裡麵的人,早就成了‘巢’的養料,你碰了,會被他們拉進去的。”
林野抬頭,看見紫霧裡飄著一個模糊的影子,穿著白大褂,戴著金絲眼鏡,額角有一道疤痕——是他父親的影子。影子手裡舉著一塊青銅碎鑰,碎鑰的紅光在紫霧裡格外亮,正對著他的方向:“來拿碎鑰,我們一起出去……”
他剛要往上爬,懷裡的日誌突然發燙,紙頁從懷裡掉出來,飄在半空中。日誌上的人臉符號突然活了過來,從紙裡鑽出來,變成一個小小的影子,對著父親的影子尖叫——那尖叫不是聲音,是直接鑽進腦子裡的刺痛,像無數根針在紮。
“彆信他!”日誌的小影子突然開口,聲音是安安爺爺的,“他不是你父親!他是‘巢’用你父親的記憶做的‘誘餌’!”
父親的影子突然變了——白大褂的袖子開始裂開,露出裡麵的藤蔓,眼鏡片碎了,露出底下的黑洞,黑洞裡滲著黑液,順著臉頰往下流:“你怎麼知道……我不是他?”影子的聲音變得扭曲,混著無數個聲音,“你父親的記憶、他的感情、他的樣子,我都有……我就是他!”
林野舉起破影筆,筆尖的微光對著父親的影子:“我父親不會讓我進這種地方。”他猛地把筆往前刺,筆尖剛碰到影子的胸口,影子就像被燒到似的往後退,胸口的位置裂開一個洞,洞裡飄出無數個細小的影子,是孩子們的,每個影子都在哭:“放我們出去……”
影子暴怒,手裡的青銅碎鑰突然往洞壁上砸,洞壁的藤壁立刻裂開,露出裡麵的“囊”——無數個囊裡的人影突然睜開眼睛,瞳孔全是純黑,對著林野伸出手,囊壁開始融化,黑液順著藤壁往下流,滴在他的肩膀上,瞬間腐蝕出一個小洞,洞裡傳來刺痛,像有蟲子在往裡鑽。
“你不相信我,就永遠彆想拿到碎鑰!”影子突然往黑暗裡飄,手裡的碎鑰紅光越來越暗,“小諾的囊快破了,她會變成‘巢’的一部分,你父親的記憶也會被我吃掉……你再也見不到他們了!”
林野顧不上肩膀的痛,跟著影子往下跳。黑暗裡的綠色光越來越亮,他終於看清了——那不是眼睛,是無數個小小的“失控池”,池子裡裝滿了淡綠色的液體,液體裡泡著無數根藤蔓,藤蔓的頂端纏著青銅碎鑰的碎片,像在“培育”碎鑰。
其中一個失控池裡,小諾的囊正漂在上麵,囊壁已經快融化了,小諾的手指已經變成了藤蔓,正往池子裡伸。池邊的地麵上,躺著一具骨架,骨架的手裡攥著一塊青銅碎鑰,碎鑰的紅光和小諾囊裡的紅光連在一起,像有根線牽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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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碎鑰在骨架裡……”林野剛要過去,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,伸出無數根藤蔓,纏住他的腰,往失控池裡拽。他用破影筆砍藤蔓,可藤蔓砍斷了又長,越來越多,纏得他喘不過氣。
這時,洞口的方向突然傳來安安的尖叫,聲音帶著哭腔:“林隊!孩子們的黑印在流血!影子從地裡鑽出來了!”
林野心裡一緊,回頭看向洞口——紫霧裡飄著無數個影子,正往洞口外鑽,每個影子都攥著一截銀線,是布偶的。其中一個影子戴著黑帽子,帽簷下的臉還是模糊的,正對著他冷笑:“你以為你在救他們?你在幫我把他們都引進來!”
黑帽子的影子突然舉起手,洞口外傳來蘇振海的吼聲:“小心!影子會勾魂!”
林野的頭突然一陣劇痛,無數個記憶碎片往腦子裡鑽——有他小時候和父親玩的畫麵,有安安爺爺教他寫日誌的畫麵,還有小諾笑著給他糖的畫麵。這些畫麵突然扭曲,變成了恐怖的樣子:父親的臉變成了藤蔓,安安爺爺的手裡拿著青銅碎鑰,小諾的嘴裡長出了藤蔓……
“彆被他影響!”日誌的小影子突然鑽進他的腦子裡,刺痛讓他清醒了一點,“碎鑰在骨架的手裡,拿到碎鑰就能暫時壓製影子!”
林野猛地用力,把破影筆往纏在腰上的藤蔓裡刺,藤蔓瞬間收縮,他趁機往下跳,落在失控池邊。骨架的手裡還攥著碎鑰,他剛要去拿,骨架突然動了——骨頭的關節“咯吱”響,對著他伸出手,手指的骨頭尖上沾著黑液,往他的臉劃來。
他躲開骨架的攻擊,一把抓住碎鑰。碎鑰剛到手,就燙得他掌心發疼,碎鑰的紅光突然暴漲,照亮了整個黑暗——他終於看清了“巢”的樣子:無數根粗藤纏在一起,像一個巨大的心臟,在中間跳動,心臟的表麵嵌著無數個“囊”,每個囊裡都有人影,而心臟的頂端,飄著一個巨大的影子,戴著黑帽子,手裡舉著最後一塊青銅碎鑰。
“你終於找到第二塊了。”黑帽子的影子笑了,聲音是直接鑽進腦子裡的,“現在,來拿最後一塊——在我這裡,也在你父親的‘影子’裡。”
林野握緊碎鑰,感覺碎鑰在往他的掌心裡鑽,像要和他的手融在一起。周圍的失控池開始冒泡,液體裡的藤蔓瘋狂地往他這邊伸,囊裡的人影也開始掙紮,黑液順著藤壁往下流,彙成一條小溪,往心臟的方向流去。
洞口外的尖叫越來越近,安安的聲音帶著絕望:“林隊!布偶的銀線全斷了!影子要進來了!”
他回頭看向洞口,紫霧裡的影子已經快到洞口了,每個影子都在笑。他知道,自己沒有退路——要麼往前,拿到最後一塊碎鑰,毀掉“巢”;要麼往後,看著所有人變成“巢”的一部分。
林野深吸一口氣,握緊破影筆和青銅碎鑰,朝著巨大的心臟走去。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,震得他的骨頭都在疼,囊裡的人影開始對著他尖叫,聲音裡滿是絕望:“彆過去……那是‘巢’的嘴……”
他沒有停。紫霧裡,父親的影子又出現了,這次是完整的,站在心臟的前麵,手裡舉著最後一塊碎鑰:“來拿吧,小野……我們一起回家……”
林野的腳步頓了頓。他知道這是陷阱,可碎鑰的紅光在指引他,父親的聲音在召喚他,洞口外的尖叫在催促他。他慢慢往前走,手裡的破影筆開始發燙,筆尖的微光對著父親的影子——他不知道,自己走向的是希望,還是“巢”的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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