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雲舟的靈木船身悄然駛入九玄山的靈根河,船頭破開水麵的刹那,河道上突然綻放出成片的並蒂蓮。粉白相間的花瓣在晨光中緩緩舒展,蓮心處躍動的金光與林風斷水劍穗流轉的光芒交相輝映,沿著蜿蜒的河道一路蔓延,直至歸魂宗新山門的石階之下——那裡,林墨正帶領著一群身著白袍的弟子靜靜等候,為首的少年雙手捧著一塊嶄新的門匾,匾上“歸魂宗”三個大字,正是依循林風父親的筆跡複刻而成,筆鋒間那份獨有的堅韌與溫潤,恍惚間與記憶中父親的身影重疊在一起。
“小風兒,你們回來了。”林墨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,他的鬢角又添了幾分醒目的白發,可眼中的光芒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。當他的目光落在蘇姨娘身上時,突然深深躬身行禮,“蘇師妹,當年是我糊塗,錯信了玄字堂的謠言,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。”
蘇姨娘輕輕扶住他的手臂,臉上那道曾令人心悸的疤痕,在並蒂蓮的金光沐浴下已淡得幾乎看不見:“大師兄,都過去了。歸魂宗能重新建立,比什麼都重要。”她從懷中取出那半塊星盤,與林墨手中的另一半嚴絲合縫地拚合,完整的星圖驟然亮起,在山門上空投射出歸魂宗先祖們的虛影,“你看,外祖父和姐姐都在看著我們呢。”
虛影中的先祖們對著眾人頷首微笑,隨後化作點點金光,悄然融入新栽的並蒂蓮田。田埂上立著一塊石碑,上麵清晰地刻著所有犧牲修士的名字,從守鏡長老到尋靈隊的每一位成員,每個名字的旁邊都畫著一朵小小的並蒂蓮,花瓣上滾動的露珠折射出他們生前鮮活的模樣——清虛門掌門正凝神指點弟子練劍,百草穀的藥童在晾曬剛采摘的靈草,黑風寨的寨主正對著篝火放聲大笑……
“他們都回家了。”葉靈的機械環突然彈出一個小巧的木牌,牌上刻著三個並排的名字:林風、君無痕、葉靈,正是迷霧森林古樹上新刻的字跡,“機械環剛才接收到無數微弱的靈力波動,他們的靈根碎片順著地脈回來了,就落在這片蓮田裡。”
君無痕的離火劍綠火輕輕跳動,他緩步走到林墨麵前,將手中的半塊同心玉遞出:“林前輩,這是林風的半塊玉佩,按照約定,該由歸魂宗妥善保管。”玉牌剛一接觸到歸魂宗的地脈,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紅光,與林墨腰間的歸魂令產生強烈共鳴,“君家與歸魂宗的盟約,永世有效。”
林墨接過玉佩,將兩塊完美合二為一。完整的玉牌上,離火劍的紋路與並蒂蓮圖案完美交織,化作一道金光鑽進並蒂蓮田,田中的靈植瞬間拔高半尺,花瓣上的紋路裡,漸漸浮現出君家先祖與歸魂宗先祖並肩作戰的畫麵——那是千年前定下的盟約,如今終於在他們手中得以延續。
林風的斷水劍突然微微震顫,劍尖指向祠堂的方向。七根定海神針的光芒在劍穗上流轉不息,仿佛在牽引著眾人往祠堂走去。祠堂的新案上,除了林風父母與叔叔的靈牌,還多了一塊無字木牌,牌前的香爐裡,插著三支永不熄滅的金色香燭——那是用守鏡長老等人的靈根碎片煉製的“長明燭”,燭火跳動的頻率,與歸魂宗的地脈完全一致。
“這是給你的。”林墨從案下取出一個陳舊的木盒,盒中鋪著早已褪色的錦緞,裡麵靜靜躺著一本泛黃的日記,封麵上“歸魂”二字已被歲月磨得發亮,“是你父親的最後一本日記,他失蹤前托付給我,說等你集齊七根定海神針,才能交給你。”
日記的紙頁早已脆化,林風小心翼翼地翻開,父親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。最後幾頁的內容,記錄的並非修煉心得,而是關於“雙生魂”的破解之法:“……墨弟的魔核需以歸魂宗血脈為引,輔以水靈神護魂符,方能徹底剝離。若我未能歸來,讓風兒切記,勿恨,勿怨,歸魂宗的根,從來不是血脈,是守護……”
日記的末尾,夾著一張手繪的地圖,上麵清晰標注著歸魂宗禁地的位置,旁邊批注著一行小字:“禁地深處有‘洗靈池’,可淨化一切魔念,救墨弟,亦能解雙生魂之厄。”
“父親早就知道叔叔還有救!”林風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,日記上早已乾涸的淚痕與自己此刻滴落的淚水重疊在一起,“他失蹤不是為了逃避,是去尋找洗靈池的鑰匙!”
話音剛落,祠堂的地麵突然微微震動,供桌下的地磚緩緩移開,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石階。階壁上的符文在七根定海神針的光芒映照下驟然亮起,組成一個巨大的“淨”字——正是父親日記裡提到的洗靈池入口。
“是父親設下的‘血脈陣’!”蘇姨娘的鎮水靈珠藍光暴漲,照亮了石階儘頭的景象:那是一個圓形的水池,池中的泉水泛著七彩的光芒,池底的並蒂蓮石雕上,插著一把青銅鑰匙,鑰匙的柄端清晰地刻著歸魂宗的徽記,“鑰匙就在那裡!”
眾人沿著石階緩步走入池畔,洗靈池的泉水突然沸騰起來。池中央的石雕並蒂蓮緩緩綻放,露出裡麵的青銅鑰匙,鑰匙剛一接觸到林風的斷水劍,突然化作一道金光,融入七根定海神針——神針的光芒瞬間暴漲,在池壁上投射出父親的虛影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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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站在洗靈池邊,對著虛空緩緩說道:“風兒,當你看到這道虛影時,爹或許已不在。但你要記住,當年玄天宮主之所以能煉成雙生魂,是因為他偷了歸魂宗的‘兩儀訣’,這本功法本是用來調和靈根,卻被他扭曲成了禁術……”
虛影的畫麵驟然一轉,出現了玄天宮主的真麵目——那是一張與歸魂宗先祖極為相似的臉,眉心的朱砂痣與林風的位置完全一致,隻是痣的顏色是純粹的黑色,“……玄天宮主本是歸魂宗的棄徒,因修煉兩儀訣時走火入魔,才墮入魔道。他恨的不是歸魂宗,是未能控製住力量的自己……”
虛影漸漸消散,洗靈池的泉水突然平靜下來。池麵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星圖,與蘇姨娘的星盤完全重合,星圖的中心,九顆星辰連成的線,直指祠堂外的並蒂蓮田——那裡,長明燭的燭火突然彙聚在一起,形成一個模糊的身影,身著歸魂宗的白袍,正對著林風溫和微笑。
“是守鏡長老!”林風的斷水劍穗劇烈震顫,劍穗並蒂蓮的花瓣上,浮現出守鏡長老最後的畫麵:他用身體擋住玄天宮主的攻擊,將半塊噬靈鏡奮力拋向空中,“……鏡碎,陣破,歸魂宗……不絕……”
長明燭彙聚的身影對著眾人深深作揖,隨後化作點點星光,融入洗靈池的泉水。池中的七彩光芒愈發璀璨,池壁上的符文開始重新組合,形成一段完整的兩儀訣——與玄字堂的禁術截然不同,這段功法的每一招每一式,都透著調和與守護的意涵,正是歸魂宗失傳已久的正統心法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君無痕的離火劍綠火輕輕跳動,“玄天宮主修煉的是殘缺的兩儀訣,才會被魔念控製。真正的功法,是用來守護,而非毀滅。”
葉靈的機械環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,投射出的全息地圖上,九玄山外圍出現七股微弱的魔氣,與玄字堂餘孽的靈力波動相似,卻更加微弱,仿佛在尋求庇護。“他們在往歸魂宗的方向來!”葉靈的指尖在機械環上快速滑動,“機械環分析到他們的靈根處,都有被雙生魂侵蝕的痕跡,顯然是玄天宮主當年煉製的失敗品。”
林風望著洗靈池泛著七彩光芒的泉水,突然明白了父親日記裡“守護”二字的真正含義。他舉起斷水劍,七根定海神針的光芒源源不斷地注入洗靈池,池中的泉水化作無數道七彩的光流,順著地脈往九玄山外圍蔓延——光流所過之處,那些繚繞的魔氣紛紛褪去,露出底下修士們痛苦不堪的麵容。
“讓他們進來吧。”林風的聲音響徹整個祠堂,“洗靈池能淨化魔念,歸魂宗的門,永遠為需要救贖的人敞開。”
林墨欣慰地點點頭,轉身對弟子們吩咐:“去打開山門,告訴他們,歸魂宗沒有敵人,隻有需要幫助的同路人。”
當第一縷魔氣被光流淨化,化作一名修士的身影踏入歸魂宗時,洗靈池的並蒂蓮石雕突然發出嗡鳴。石雕的底座緩緩裂開,露出一塊黑色的石板,石板上刻著的並非歸魂宗的符文,而是玄天宮主的字跡,筆鋒間的掙紮與悔恨,與父親日記中那份堅定形成鮮明對比:“……錯已鑄成,唯盼後來者,勿步我後塵……”
夕陽的餘暉透過祠堂的窗欞,溫柔地照在林風手中的日記上。最後一頁的空白處,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新的字跡,筆跡與父親的如出一轍:“風兒,根,自在心中。”
歸魂宗的夜空,突然升起無數盞孔明燈,燈影中隱約浮著修士們的笑臉。林風站在祠堂前,望著洗靈池上空盤旋的七彩光流,與君無痕、葉靈相視一笑。他知道,歸魂宗的故事還未結束,無妄海的平靜或許隻是暫時,玄字堂的餘孽背後,或許還隱藏著更深的陰謀。
但此刻,他的心中隻有安寧。因為斷水劍的七根定海神針正在共鳴,歸魂宗的地脈在腳下有力地跳動,身邊的摯友與親人從未離去。所謂無根,不過是尚未找到歸宿,而現在,他的根,早已深深紮進這片土地,與歸魂宗的每一寸靈脈,緊緊相連。
夜風拂過並蒂蓮田,帶來陣陣故人的低語,輕柔得像是在說,回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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