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界舟駛入萬化界聚星城時,恰逢晨曦初露,第一縷金光刺破雲層,為這座浮空之城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。
經曆過虛無之境的殊死決戰,舟身早已千瘡百孔,星鐵裝甲上縱橫交錯的裂痕透著初生的晨光,仿佛在破損處鑲嵌了無數金絲,在風中泛著斑駁的光。林風小心翼翼地扶著君無痕站在船頭,少年的身影雖仍有些半透明的虛幻,卻已能自主站立,不再需要依靠劍身支撐。無痕劍斜挎在他腰間,劍穗隨著舟身的晃動輕輕擺動,與純陽劍鞘上的劍穗碎片遙遙呼應,發出細碎的共鳴聲。
聚星城的護城光幕早已撤去屏障,露出內裡錯落有致的宮殿與虹橋。星穹界主身著象征界主身份的星辰法袍,帶著各族修士立於主虹橋之上,遠遠望見破界舟上的四人,皆躬身行禮。那並非對強者的畏懼,而是源於心底對守護三千界域安寧的深深感激——自“源”被摧毀的瞬間,所有界域都清晰地感應到虛空之影的氣息急速退散,天地間的靈力重新變得澄澈通透,連空氣中的塵埃都仿佛被滌蕩乾淨。
“林閣下,君小友,歡迎歸來。”星穹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激動,眼角甚至泛起一絲濕潤,他身後的紫淵長老捧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簡,玉簡上流轉著柔和的光暈,“這是三千界域的修士共同刻錄的‘界域誌’,記載了所有已知界域的精確坐標與防禦陣圖,小到蠻荒界的部落結界,大到靈械界的核心護罩,無一遺漏。從今往後,上界便是萬化界最堅實的同盟,所有資源共享,共抗一切危局。”
林風鄭重地接過玉簡,指尖傳來溫潤如玉的觸感,玉簡中蘊含的龐大信息如潮水般湧入識海——從最原始的蠻荒界域裡搖曳的靈草,到高度發達的靈械界中轟鳴的機關,無數界域的風貌與秘辛在腦海中鋪展開來。他望向身邊的君無痕,少年微微點頭,清冷的眼眸中雖依舊帶著疏離,卻比先前多了幾分釋然與暖意。
入城後的半月,聚星城沉浸在難得的安寧與祥和中。
葉靈帶著機關城趕來支援的弟子,與萬化界的能工巧匠一同修複破界舟。他們將堅韌的星鐵與萬化界特有的“星晶”熔煉融合,星晶中蘊含的空間穩定之力,讓修複後的舟身不僅能抵禦時空亂流的撕扯,還能在飛行時隱匿氣息,如同融入星空的影子;沙禾則與聞訊趕來的守漠人商隊彙合,將歸墟聖土的淨化與防禦之法詳細傳授給各族修士,以便他們能獨立應對殘餘的虛空之影;林風與君無痕則在星隕閣的密室中閉關,一邊以本源之力溫養君無痕尚未完全穩固的神魂,一邊潛心研究那卷“界域誌”,試圖從浩如煙海的信息中找出影盟潛藏的餘孽蹤跡。
這日午後,四人齊聚星隕閣最高處的觀星台。
台上懸掛的巨大星圖已根據最新訊息更新,那些曾被“源”吞噬的界域標記重新亮起了代表生機的光點,唯有角落一處標注著“死寂界”的區域依舊是片觸目驚心的灰暗,仿佛被星空遺忘的角落。葉靈伸出指尖輕點向那裡,星圖上立刻浮現出關於死寂界的零星記載:“界域誌說,死寂界在萬年前就被虛空之影徹底吞噬,化作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域。但我總覺得不對勁,玄鳩那柄權杖的碎片裡,有一塊的紋路與死寂界的空間坐標完全吻合,絕不可能是巧合。”
君無痕突然開口,聲音還有些虛弱沙啞,卻異常清晰:“我在‘源’的核心時,曾模糊感應到過死寂界的氣息。那裡根本不是什麼死域,而是影盟真正的總部所在,藏著比‘源’更可怕的東西,那東西的氣息……讓神魂都為之戰栗。”
“比‘源’更可怕?”沙禾的骨笛在掌心微微震動,發出低沉的嗡鳴,“守漠人的古籍裡,關於死寂界隻有寥寥一句話——‘萬物歸寂之地,有影無生’。當時以為隻是形容其荒蕪,如今看來,恐怕另有深意。”
林風的目光落在星圖邊緣一處不起眼的角落,那裡刻著一行模糊的小字,是用早已失傳的星衍古符文書寫的:“寂生影,影噬心,心死則界滅。”他運轉星衍血脈,將一絲本源之力注入星圖,那些古符文突然亮起幽幽青光,在星圖中央投射出一段殘缺的影像,影像中,無數身著黑袍的影盟修士跪在死寂界的巨大祭壇前,祭壇中央豎立著一柄通體漆黑的長矛,矛尖滴落的黑色液體如同活物,正緩緩融入一個被無數鎖鏈束縛的身影體內。那身影被黑霧籠罩,看不清麵容,卻散發著與君無痕極為相似的氣息,隻是更加陰冷、狂暴,仿佛被剝離了所有神智。
“是君家的人!”君無痕的瞳孔驟然收縮,握著無痕劍的手猛地收緊,指節泛白,“那是我失蹤百年的兄長,君無殤!他當年外出曆練,從此杳無音信,家族都以為他早已隕落……”
影像在此時戛然而止,星圖恢複了平靜,隻留下四人麵麵相覷,心中皆掀起驚濤駭浪——影盟竟能操控君家的人,還用如此詭異陰邪的方式煉化,其手段之狠辣,心機之深沉,遠超眾人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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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難怪影盟能精準找到各下界的防禦弱點。”林風沉聲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,“君無殤曾是君家最出色的斥候,據說他用十年時間遍曆三千界域,對各族的防禦陣弱點了如指掌,繪製過一本《界域防禦秘錄》。若他真的被影盟操控……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“不止如此。”葉靈迅速在星隕閣的藏書檔案中調出關於君無殤的記載,畫像上的青年劍眉星目,與君無痕有七分相似,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桀驁與鋒芒,“資料上說,君無殤身具罕見的‘噬影血脈’,能吞噬並轉化虛空之影的力量,本是克製虛空之影的關鍵。影盟如此大費周章地煉化他,恐怕不隻是為了《界域防禦秘錄》,更是想將他打造成一件能完全操控虛空之影的兵器!”
沙禾的骨笛突然發出急促而尖銳的鳴響,打斷了眾人的思緒:“守漠人的商隊剛剛傳來緊急消息,死寂界的邊緣出現異常異動,有無數影盟餘孽正在向中心聚集,氣息之雜亂,數量之龐大,遠超以往任何一次探查!”
星穹界主的聲音緊接著從觀星台外傳來,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:“我們剛剛截獲了影盟的密信,情況危急!他們要在三日後,用君無殤的血脈作為引子,開啟‘萬影噬魂陣’,吞噬所有界域修士的神魂,為影主降臨鋪路!”
四人匆匆趕到星穹的書房時,那封密信正攤在冰冷的玉石桌上,透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。
信紙竟是用修士的皮膚鞣製而成,上麵的字跡扭曲如蛇,仿佛是用鮮血書寫:“三日後,死寂界祭壇,以君家血脈為引,喚萬影歸位,恭迎‘影主’降臨三千界域。”落款處,是一個由無數扭曲人影組成的詭異印記,散發著陰冷的氣息。
“影主?”君無痕握緊無痕劍,劍身在鞘中發出不安的輕顫,“從未聽說影盟有‘影主’這號人物,他們向來以鬆散的據點形式活動。”
“或許……根本不是人。”林風想起影像中那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長矛,眉頭緊鎖,“星衍古符文裡,‘影主’還有另一個釋義——‘虛空之影的本源意誌’。如此說來,‘源’或許隻是它的一道分身,而君無殤,才是它真正降臨三千界域的容器。”
星穹從暗格中取出一枚通體漆黑的令牌,令牌上的印記與密信落款完全相同,邊緣還殘留著灼燒的痕跡:“這是在玄鳩的住處搜查到的,能暫時打開通往死寂界的通道。但通道最多隻能維持一個時辰,且充斥著濃鬱的虛空之力,修為低於元嬰境者,一旦踏入,神魂即刻便會被侵蝕湮滅。”
“我們去。”林風將令牌鄭重收起,目光堅定如鐵,“君無殤是無痕的兄長,無論如何,我們都不能讓他淪為影主的容器,受儘折磨。而且,隻有徹底摧毀影盟的根基,斬草除根,三千界域才能迎來真正的安寧。”
君無痕用力點頭,無痕劍發出清脆的劍鳴,像是在響應他的決心。葉靈與沙禾也同時起身,眼中沒有絲毫猶豫——曆經了這麼多風雨,從迷霧星海到虛無之境,她們早已將彼此視作血脈相連的家人,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,都會並肩前行,絕不退縮。
三日後,死寂界通道開啟前夕。
聚星城的所有修士齊聚主虹橋,為四人送行。葉靈的破界舟已修複完畢,星晶鑲嵌的舟身在陽光下流轉著七彩光芒,如同披著星辰織就的鎧甲,舟尾的機關炮填充著星晶與至陽火種融合的特製彈藥,威力比先前提升了數倍;沙禾將定魂沙與歸墟聖土按比例混合,製成無數小巧的護身符,分發給虹橋上的修士,以防影盟趁機突襲聚星城;林風與君無痕則換上了萬化界特製的戰甲,甲胄上精心鐫刻著星衍符文與君家劍紋,兩種紋路相互交織,能最大程度抵禦影盟的神魂攻擊與虛空之力侵蝕。
星穹緊緊握住林風的手,掌心的溫度傳遞著沉甸甸的信任:“萬化界的修士已在通道外布下天羅地網,若一個時辰後你們未能歸來,我們便會立刻炸掉通道,絕不能讓影主降臨三千界域,哪怕……付出任何代價。”
林風鄭重點頭,與君無痕、葉靈、沙禾一同躍入破界舟。舟身化作一道流光,精準地穿過那道臨時打開的灰暗通道,瞬間消失在死寂界的方向。
通道關閉的刹那,聚星城的護城陣驟然亮起,金色的光幕將整座浮空城籠罩得密不透風,所有修士皆握緊手中的兵器,目光凝重地望向通道消失的方向——他們知道,這場即將到來的決戰,不僅關乎那四人的生死,更關乎三千界域的未來,容不得半點差錯。
死寂界的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,厚重的雲層低低地壓在頭頂,仿佛隨時會坍塌下來。大地龜裂如乾涸的泥沼,寸草不生,裸露的岩石泛著詭異的黑紫色,顯然被虛空之力侵蝕了萬年。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與腐朽的虛空之力,兩種氣息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惡臭,連破界舟外層的星晶裝甲都被侵蝕得泛起黑色的鏽跡,發出“滋滋”的聲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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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靈操控著破界舟,小心翼翼地隱匿在一片巨大的廢墟後,星軌儀的光幕上,密密麻麻的紅點正朝著中央的祭壇緩慢聚集——那裡正是影像中君無殤被束縛的地方,一柄黑色長矛的虛影在祭壇上空若隱若現,散發著令人神魂震顫的威壓,連周圍的空間都為之扭曲。
“影盟的修士至少有上萬,還夾雜著無數被虛空之力操控的凶獸,氣息駁雜而狂暴。”葉靈的聲音壓得極低,指尖在光幕上快速滑動,分析著防禦布局,“硬闖無異於送死,必須想辦法潛入祭壇,先救出君無殤,再毀掉陣眼。”
君無痕的目光越過層層廢墟,落在祭壇西側的一座殘破高塔上,那裡的虛空之力波動最為紊亂:“那裡是‘萬影噬魂陣’的陣眼,我能清晰感應到兄長的血脈波動,他一定就被囚禁在塔頂。隻要毀掉陣眼,陣法便會失效,影主自然無法降臨。”
林風抬頭看了一眼天色,鉛灰色的雲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旋轉,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,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絲幽暗的光芒,顯然影主降臨的儀式已近在眼前。他深吸一口氣,握緊手中的三柄劍,沉聲道:“葉靈,啟動機關傀儡,從正麵吸引他們的注意力;沙禾,待傀儡衝入陣中,便用歸墟聖土製造沙暴,遮擋他們的視線;我與無痕趁機從側翼潛入高塔,直擊陣眼。”
破界舟的艙門悄然打開,數百個機關傀儡如同離弦之箭般彈射而出,它們化作各族修士的模樣,嘶吼著朝著祭壇衝鋒。影盟修士果然中計,紛紛轉身迎敵,祭壇周圍嚴密的防禦瞬間出現了一道破綻。
沙禾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,將早已準備好的歸墟聖土猛地撒向空中,金色的沙粒在濃鬱的虛空之力中驟然爆炸,化作無數道狂暴的沙暴,將影盟修士的視線完全遮擋,混亂中還夾雜著聖土對虛空之力的淨化,讓不少影盟修士發出痛苦的哀嚎。
“走!”
林風與君無痕對視一眼,同時化作兩道流光,借著沙暴的掩護,如離弦之箭般朝著西側高塔疾馳而去。沿途零星的影盟修士被沙暴阻攔,根本來不及反應,兩人身形一閃,便順利潛入了塔內。
塔內陰暗潮濕,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與腐朽氣息,牆壁上布滿了黑色的血管狀紋路,裡麵流淌著粘稠如膿液的黑色液體,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。塔頂隱約傳來君無殤痛苦的嘶吼,嘶吼中夾雜著影盟修士陰冷的獰笑:“時辰快到了……影主大人即將降臨……君家的血脈,果然是最完美的容器!”
林風與君無痕對視一眼,眼中同時閃過一絲厲色,各自拔出長劍,青白色的劍光在幽暗的塔內亮起,朝著塔頂疾馳衝去。決戰的號角,在此刻悄然吹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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