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漫過玄天宮的琉璃瓦頂,將白玉鋪就的長階映照得愈發清冷。林風立在山門正前方,掌心那枚執法令牌的棱角已被體溫焐熱,卻掩不住玉石深處透出的寒意。令牌斷裂處的裂痕經靈力細細修複,仍能窺見幾分滄桑,"玄天宮執法"六個古篆被晨露浸潤,在光線下泛著沉甸甸的光澤,恍若當年父親林驚鴻佩著它時,眉宇間那份既扛著宗門正義、又縛著無形枷鎖的沉重。
身後數步之外,葉靈正低頭摩挲著腕間的同心結。那枚曾被黑氣纏繞的紅繩此刻已瑩潤如新,繩結縫隙裡藏著淡淡的藥香,是回魂草經烈火烹煮後留下的餘韻——那是她在焚心崖險死還生時帶回的靈草,此刻倒成了驅散陰霾的見證。稍遠些的石階上,君無痕負劍而立,玄色衣袍被山風拂得微揚,左臉那枚月牙形的胎記在日光下明明滅滅。他剛從幾位隱於後山的玄天宮舊部口中得知,今日恰逢新任宮主的繼任大典,宗門內所有長老與核心弟子都會齊聚殿前廣場,正是將當年真相公之於眾的最佳時機。
"他們來了。"葉靈的指尖猛地收緊,拽了拽林風的衣袖,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。山門內傳來整齊的甲胄摩擦聲,一隊銀甲護衛魚貫而出,為首的中年修士麵容如刀削般陰鷙,腰間懸著枚漆黑令牌,令牌邊緣雕刻的骷髏紋在晨光下泛著冷光——正是當年參與誣陷藥仙穀的元凶之一,玄天宮長老玄厲。
玄厲的目光掃過林風手中的令牌,瞳孔驟然縮成針尖,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聲音如淬了冰:"哪來的黃口小兒,竟敢偽造執法令牌擅闖我玄天宮?給我拿下!"
銀甲護衛們立刻拔刀出鞘,數十柄長刀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鋒芒,齊齊逼向林風。林風卻半步未動,隻是緩緩將令牌高舉過頂,體內靈力如江河奔湧般注入其中。刹那間,令牌上的雲紋突然亮起,一道半透明的虛影自令牌中浮現——那是林驚鴻身著執法長袍的模樣,正對著玄天宮主殿的方向深深叩首,聲音穿越時空般朗朗回蕩:"弟子林驚鴻,願以性命擔保藥仙穀清白無垢!"
虛影消散的瞬間,殿前廣場上突然掀起一陣騷動。不少鬢角染霜的長老與年長弟子都變了臉色,當年林驚鴻在玄天宮的威望無人不曉,他以正直聞名,從未有過半句虛言。此刻見此情景,眾人看向玄厲的目光裡,已悄然多了幾分疑竇。
"妖術惑眾!"玄厲厲聲喝斷眾人的私語,手中拂塵猛地揮出,萬千銀絲如毒針般直刺林風麵門,"拿下這孽障,也算給已故的林長老清理門戶!"
林風側身避開銀絲,腰間靈犀劍驟然出鞘,劍光如匹練橫空,直逼玄厲麵門:"清理門戶?該清理的,是你們這些勾結魔道、構陷忠良的敗類!"他將懷中那封泛黃的信箋高高舉起,靈力催動之下,信上的字跡化作點點金光,如星子般投射在廣場中央的石壁上,"諸位請看!這是我父親當年留下的血書,上麵字字句句,都記載著你們如何用蝕靈蠱嫁禍藥仙穀,如何羅織罪名誣陷他謀反!"
金光勾勒出的字跡清晰如刻,廣場上的騷動愈發劇烈。幾位當年與林驚鴻交好的長老交換著震驚的眼神,其中一位白發老者突然上前一步,聲音蒼老卻擲地有聲:"玄厲!這信上的筆跡,分明是驚鴻的!當年你說他叛逃,為何從未拿出過像樣的證據?"
玄厲臉色鐵青如鐵,拂塵再次揮出,這次卻不是攻向林風,而是直取那白發老者:"一派胡言!此乃奸賊偽造的書信,意圖擾亂我玄天宮根基!"
"放肆!"君無痕突然拔劍出鞘,劍光淩厲如霜,將拂塵的銀絲儘數斬斷,"玄厲,你敢對蒼玄長老動手?"
蒼玄長老?林風心中一動,這才認出眼前的白發老者正是君無痕的師父。當年蒼玄長老因極力反對誣陷藥仙穀,被剝奪長老之位,隱居在後山數十年。沒想到今日他竟會挺身而出,為父親作證。
蒼玄長老撫著長須,目光如炬掃過廣場上的眾人:"當年驚鴻曾深夜尋我,說發現玄厲與魔道修士密會,手中還持有蝕靈蠱。我當時隻當他多慮,未曾深究,如今看來,是我錯怪了他啊!"他抬手指向玄厲腰間的黑色令牌,"那令牌名為"噬魂令",乃是玄天宮賜給暗衛的信物,持此令者可先斬後奏,隨意處置門中弟子。當年藥仙穀被滅門時,帶隊之人,正是持此令的玄厲!"
廣場上頓時炸開了鍋,嘩然之聲此起彼伏。不少年輕弟子開始竊竊私語,看向玄厲的目光裡已充滿了懷疑與憤怒。玄厲見狀,索性撕破臉皮,厲聲喝道:"一群廢物!被這幾個外人三言兩語就動搖了心誌?今日誰若敢幫他們,便是與整個玄天宮為敵!"他突然連拍三下手,廣場兩側的石壁突然裂開暗門,數十名身著黑衣的修士魚貫而出,個個氣息陰冷如冰,眼中閃爍著非人的凶光——竟是玄天宮暗中豢養的魔道修士。
"果然留了後手。"君無痕的長劍微微前傾,劍穗上的銀鈴輕響,"林風,左翼交給你,右翼我來擋,務必護住蒼玄長老和葉靈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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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風點頭,靈犀劍挽出一朵絢爛的劍花,將身側的葉靈與蒼玄長老護在身後:"葉靈,用你的機關術封住他們的退路!"
葉靈立刻從儲物袋中掏出數枚青銅機關彈,指尖靈力微動,機關彈便呼嘯著飛向廣場四周的石柱。"砰砰"幾聲炸響後,石柱中突然彈出無數泛著銀光的鐵鏈,如巨網般交織合攏,將黑衣修士們困在中央。這些機關彈是她用焚心崖帶回的回魂草汁液反複浸泡過的,對魔道修士有極強的克製之力。黑衣修士們一觸到鐵鏈,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,身上冒出陣陣黑煙,仿佛被烈火灼燒。
"好手段!"蒼玄長老撫須讚歎,隨即轉向廣場上的玄天宮弟子,聲音陡然提高,"大家都看清楚了!玄厲私藏魔道修士,意圖掌控玄天宮,這等通敵叛國的奸賊,難道還要認他當長老嗎?"
不少弟子本就對玄厲平日裡的跋扈心存不滿,此刻見他竟動用魔道修士對付同門,更是義憤填膺。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弟子突然扔掉手中的長刀,朗聲道:"我相信林前輩是清白的!玄厲才是玄天宮的恥辱!"
有了第一個,便有第二個、第三個。越來越多的弟子放下武器,一步步走向林風這邊。玄厲見狀,氣得渾身發抖,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玉簡,靈力瘋狂注入其中。玉簡發出刺耳的尖嘯,廣場地麵突然劇烈震動,無數漆黑的藤蔓破土而出,如毒蛇般纏繞向林風等人——這是玄天宮禁術"魔藤噬靈",以百名修士精血喂養的邪藤,一旦被纏住,體內靈力便會被瞬間吸乾。
"小心!"君無痕揮劍斬斷纏向葉靈的藤蔓,卻見藤蔓斷口處立刻生出新的枝芽,反而如潮水般越纏越緊。他左臂不慎被藤蔓掃過,頓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劇痛,低頭一看,手臂上竟出現了無數細小的血洞,靈力正順著血洞飛速流失。
林風見狀,立刻將靈犀劍插入地麵,體內靈力如海嘯般爆發,劍身上"風起月湧"四個古字驟然亮起,形成一道淡藍色的光幕,將瘋長的藤蔓擋在外麵。他急促地看向葉靈:"有辦法破掉這魔藤的根基嗎?"
葉靈緊盯著藤蔓根部,那裡正不斷滲出粘稠的黑色汁液,她立刻道:"這魔藤的根紮在廣場中央的祭壇下!隻要毀掉祭壇,它們就會失去養分!"
蒼玄長老臉色一變:"不可!祭壇下是玄天宮護山大陣的核心,若強行破壞,整個玄天宮都會動搖!"
"顧不得那麼多了!"林風眼神一凜,靈犀劍光芒暴漲,"比起玄天宮的樓宇,更重要的是揭穿這些敗類的真麵目,還我父親和藥仙穀滿門一個清白!"他縱身躍起,劍光如流星般射向廣場中央的祭壇,"君無痕,掩護我!"
君無痕立刻會意,長劍舞得密不透風,將玄厲與黑衣修士的攻擊儘數擋下。葉靈則操控著鐵鏈,不斷抽打魔藤,乾擾它們的生長速度。林風落在祭壇上,隻見祭壇四周刻滿了詭異的血色符文,正是滋養魔藤的陣法。他沒有絲毫猶豫,靈犀劍狠狠刺入祭壇中央,靈力如火山般爆發,符文瞬間寸寸破碎。失去養分的魔藤頓時失去了生機,紛紛枯萎倒地,化作一地黑灰。
祭壇崩塌的瞬間,玄厲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:"不——!"他見大勢已去,轉身就要遁逃,卻被君無痕一劍刺穿肩膀,死死釘在地上。
廣場上終於恢複了平靜,隻剩下眾人沉重的呼吸聲。林風走到玄厲麵前,將執法令牌舉到他眼前:"玄厲,事到如今,你還有什麼話可說?"
玄厲看著令牌上熟悉的紋路,突然慘笑起來,笑聲淒厲如鬼哭:"我輸了……我輸了……但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?玄天宮的黑暗,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深……"他突然咳出一口黑血,眼神漸漸渙散,"歸墟之門……歸墟之門已經……"
話未說完,玄厲便氣絕身亡。林風看著他的屍體,心中卻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,反而升起一絲濃重的不安——玄厲最後提到的歸墟之門,到底藏著什麼陰謀?
蒼玄長老走到林風身邊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:"好孩子,你父親的冤屈終於得以昭雪了。從今日起,你就是玄天宮的榮譽長老,有權查閱所有古籍,徹底查清當年的真相。"
林風握著父親的血書,看著廣場上重新挺直脊梁的玄天宮弟子,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愈發沉重。他知道,這僅僅是開始。歸墟之門背後的陰謀,玄天宮深處隱藏的黑暗,還有那些年來莫名失蹤的修仙者,都等著他一一揭開。
葉靈走到他身邊,輕輕握住他的手,掌心的溫度驅散了幾分寒意:"彆擔心,我們會一直陪著你。"
君無痕也走上前來,劍穗上的銀鈴輕輕晃動,發出清脆的聲響,像是在無聲地附和。林風抬頭望向玄天宮深處那片雲霧繚繞的山峰,那裡正是玄天宮禁地的方向,傳說中藏著宗門最古老的秘密。
他深吸一口氣,知道下一站,便是那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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