煉魂塔第七層的風裹挾著濃重的血腥味,刮在臉上像帶了刃的刀子。林墨手中的鎮魂令突然暴漲數倍,刺目的綠光如決堤的潮水般湧向塔頂的骨笛,所過之處,空氣都被染上一層詭異的青綠。笛孔裡瘋狂鑽出的血藤瞬間纏上林風的腳踝,冰冷滑膩的觸感順著肌膚蔓延,藤葉背麵的人臉紛紛張開嘴,發出與玄字堂骨笛如出一轍的尖銳頻率——那是能震碎修士靈根的“噬魂音”,入耳便覺腦漿都在翻湧。
“捂住耳朵!”君無痕的離火劍突然橫在三人麵前,綠火驟然鋪開,凝成一道半透明的音障,將噬魂音死死擋在外麵。可音障上很快布滿蛛網狀的裂紋,他的嘴角滲出殷紅的鮮血,顯然是強行催動靈力導致的反噬,“葉靈,快找鎮魂令的弱點!這東西能調動歸魂宗的所有陣法,硬碰硬我們撐不了多久!”
葉靈的機械環飛速旋轉,投射出鎮魂令的三維模型,無數數據流在環麵閃爍如星:“找到了!令底的‘歸’字是假的!”她指尖急促點動,十二根細如發絲的金屬絲“咻”地射向令麵,絲端的微型鑽頭精準地鑽進“歸”字的筆畫縫隙,“玄字堂用魔骨偽造了令底,真正的歸魂宗符文被他們用邪術蓋住了,隻要撬開這層偽裝……”
林風的斷水劍穗劇烈震顫,劍穗上並蒂蓮紋路裡的銀線突然逆向遊走,如活過來般在令麵織出一個蒼勁的“破”字。當銀線與金屬絲觸碰的刹那,鎮魂令發出刺耳的尖嘯,綠光中炸開無數細小的碎片,露出底下刻著的歸魂宗真符文——那符文蜿蜒流轉,竟與林風左胸朱砂痣的脈絡一模一樣,連最細微的轉折都分毫不差。
“是‘心燈符’!”林風的心臟猛地一縮,腦海中瞬間閃過母親臨終前的話語,他終於明白為何母親說心燈是“歸魂宗最後的鑰匙”,“這鎮魂令根本不是玄字堂的邪物,是歸魂宗的先祖用自己的靈根煉製的,能與心燈產生共鳴,難怪它會對我的靈力有感應!”
林墨的臉色第一次變得難看,他抓著震顫不止的鎮魂令踉蹌後退半步,眼中的血色晶石閃爍不定:“不可能!玄字堂的長老說這令牌早已被邪術徹底汙染,不可能再與歸魂宗的靈力呼應……”
“邪術汙染的,從來不是令牌,是人心。”林風的左胸爆發出刺眼的金光,心燈的光芒順著銀線注入鎮魂令,令麵的真符文如活過來般流轉,映照得整層塔樓都亮如白晝,“叔父,你看看令背刻的字!那是父親留給你的東西!”
林墨下意識地翻轉令牌,隻見背麵刻著一行小字:“墨兒親啟,歸魂宗的傳承從不是宗主之位,是守護二字。兄林燁留。”字跡蒼勁有力,落筆處帶著熟悉的溫潤,正是林風父親的筆鋒,與他日記裡的字跡毫無二致。
“不……這不是真的……”林墨突然瘋狂地撕扯自己的頭發,右臉的血藤紋路因極致的激動而暴漲,如同活過來的蛇,“他憑什麼教訓我?憑什麼事事都壓我一頭!”
塔頂的骨笛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長鳴,整座九玄山的地脈劇烈震顫,煉魂塔的窗欞“劈裡啪啦”紛紛碎裂,濃如墨汁的黑霧裹挾著血藤從裂縫中湧進來,在樓層中央旋轉成一個巨大的漩渦,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殆儘。被囚禁在窗格裡的修士靈根突然同時爆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芒,他們空洞的眼眶轉向林風,目光都落在他手中的斷水劍上,像是在傳遞某種跨越生死的訊息。
“是守鏡長老說的‘無根之火’!”葉靈的機械環發出急促的報警聲,投影出修士們的靈根波動圖譜,圖譜上的光點正齊齊朝著林風的方向彙聚,“他們想把最後的靈力傳給你!這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力量!”
林風剛要拒絕,君無痕突然按住他的肩膀,掌心的溫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接住!這是歸魂宗修士的心意,是他們守護宗門的最後執念!”他的離火劍猛地轉向林墨,綠火中燃起赤紅的逆火,火焰騰起三尺高,“我來拖住他,你集中精神接納靈力!”
赤紅火焰如鎖鏈般纏向林墨,可對方手中的鎮魂令雖已破損,仍能調動部分歸魂宗陣法。無數血藤從地麵鑽出,瞬間組成一道黑色的牆,將逆火死死擋在外麵。林墨的左眼射出妖異的紅光,照在牆麵上,血藤突然化作無數把鋒利的骨劍,劍刃閃著寒光,齊刷刷地刺向君無痕。
“小心!”林風的斷水劍及時擋在君無痕身前,銀線與骨劍碰撞的刹那,“叮叮當當”的脆響不絕於耳。他突然感覺有無數股溫暖的靈力順著劍身湧入體內——是那些修士的靈根!他們竟在最後時刻選擇自爆靈根,將畢生修為毫無保留地傳給了他,靈力中還帶著他們的信念與期盼。
心燈的金光與修士靈力完美融合,在林風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,光芒柔和卻充滿力量。當光球觸及鎮魂令的瞬間,令麵的真符文徹底亮起,化作一道金紅相間的光柱直衝塔頂的骨笛。骨笛應聲碎裂,碎片飛濺中,裡麵鑽出的不是血藤,而是一個穿玄字堂黑袍的虛影,麵容枯槁,正是之前在鏡像空間見過的那個掌權老者,眼中滿是怨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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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毀了我的百年基業!”老者的虛影發出淒厲的慘叫,黑霧中伸出無數隻蒼白的手抓向林風,“我要你和你那偽善的爹娘一起,永遠困在鎖魂淵,永世不得超生!”
林風的斷水劍與鎮魂令合二為一,化作一把金光閃閃的巨劍,劍身上並蒂蓮紋路流轉,仿佛有生命在躍動。他迎著黑霧衝上去,劍峰所過之處,血藤紛紛枯萎成灰,黑霧中露出無數透明的靈體——有歸魂宗的先祖,有被囚禁的修士,還有……林風日思夜想的父親母親。
“小風,彆怕。”母親的虛影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,指尖的觸感帶著熟悉的暖意,父親的虛影則拍了拍他的肩膀,眼神中滿是欣慰與驕傲。兩人的靈體與其他魂魄一同化作點點星光,彙入巨劍之中,劍身的光芒愈發璀璨。
“鎖魂淵,開!”林風的聲音響徹九玄山,帶著無數魂魄的力量,巨劍狠狠劈向地脈深處的裂縫。
整座九玄山劇烈搖晃,仿佛要從根基處崩塌。鎖魂淵的黑霧如退潮般縮回裂縫,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歸魂宗舊址,亭台樓閣依稀可見,仿佛從未被歲月掩埋。那些被血藤寄生的傀儡在金光中緩緩眨動眼睛,恢複了神智,他們對著林風深深鞠躬後,化作點點靈光消散在空氣中,終於得到了解脫。林墨癱坐在地,右臉的血藤紋路漸漸褪去,露出原本清臒的麵容,他望著令牌上父親刻的字,淚水混合著血水滾落,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。
鎮魂令在林風手中化作金色的粉末,隨風飄散,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。他低頭看向左胸的朱砂痣,那裡的光芒已恢複柔和,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,像是父母的目光始終注視著他。君無痕拄著離火劍走到他身邊,雖然臉色蒼白如紙,眼底卻亮得驚人:“結束了?”
“還沒有。”林風望向九玄山深處,那裡的雲霧中隱約露出一座懸浮的宮殿,宮殿的匾額上,“玄字堂”三個字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暗光,“玄字堂的總壇不在山上,在鎖魂淵的裂縫後麵,那才是他們真正的老巢。”
葉靈的機械環突然“嘀”地一聲,收到一條新的加密信息,發信人還是那個陌生代號,內容隻有兩個字:“弑主。”
林風的指尖猛地收緊,斷水劍的銀線瞬間繃緊,指向懸浮宮殿的方向。他突然想起林墨剛才的話,玄字堂的長老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,而那個隱藏在暗處的“內鬼”,或許根本不是歸魂宗的人,而是潛伏在玄字堂內部的變數。
山風卷起歸魂宗舊址的塵埃,落在三人的衣襟上,帶著曆史的厚重。林風握緊斷水劍,左胸的朱砂痣輕輕發燙,像是在提醒他前路依舊凶險。但他的心裡沒有絲毫畏懼——父親母親的魂魄就在身邊,歸魂宗的修士與他並肩,還有君無痕和葉靈這兩個可以托付後背的摯友,這份力量足以支撐他走過任何黑暗。
所謂無根,從來不是孤獨,而是心中的信念足以紮根於任何絕境。
懸浮宮殿的大門緩緩打開,裡麵傳出玄字堂長老陰冷的笑聲,如同毒蛇吐信:“林風,沒想到你能走到這一步,倒是讓老夫有些意外。來吧,讓我們算算這千年的舊賬,了卻這段恩怨。”
林風抬頭望向宮殿,斷水劍的銀線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宮門,在門上織出一個遒勁的“戰”字,金光閃爍。君無痕的離火劍綠火重燃,跳躍的火焰映著他堅定的側臉,葉靈的機械環也彈出了新的金屬絲,絲端閃著銳利的光。三人對視一眼,無需多言,眼中都燃燒著同樣的決心,同時邁步走向那座藏著最終秘密的宮殿——那裡有玄字堂的真相,有鎖魂淵的源頭,更有一場注定要由他們親手終結的千年恩怨。
而在宮殿深處的陰影裡,一個穿玄字堂黑袍的人影正低頭擦拭著手中的骨笛,動作輕柔,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。笛孔裡滲出的,不是陰冷的黑霧,而是與林風心燈同源的溫暖金光,在黑暗中靜靜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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