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棋盤山往北走,戈壁的風漸漸帶上了冰碴子。我們跟著一串奇怪的腳印——那腳印深陷在凍土中,五個趾頭分得極開,邊緣還留著些冰晶,像是赤腳踩出來的——走進了一片被當地人稱為“凍魂穀”的窪地。穀裡的冰層泛著青黑色,陽光照在上麵,折射出細碎的光斑,像撒了一地碎玻璃。
“這冰不對勁。”阿硯用匕首敲了敲冰層,冰麵發出空洞的回響,“下麵是空的。”他指著冰層裡隱約可見的紋路,“你看這些裂紋,像人為刻的符號,和定盤星上的印記有些像。”
定盤星是塊半透明的晶石,自從在棋盤山取出後,就一直微微發燙。此刻被陽光照著,晶石內部竟浮現出些流動的光斑,拚出個箭頭的形狀,直指冰穀深處。
我們順著箭頭往前走,冰層越來越薄,能聽見腳下傳來“咯吱”的聲響,像有什麼東西在冰下蠕動。走到穀心時,冰層突然下陷,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,洞裡噴出股寒氣,帶著股淡淡的腥甜,像凍住的血。
“是冰窟。”阿硯點燃火把,火光在洞口搖曳,映出洞壁上的冰層——裡麵凍著些奇怪的東西:扭曲的獸骨、殘破的皮毛,還有幾具人形的冰殼,姿態猙獰,像是臨死前在拚命掙紮。
“這些人穿著軍裝。”我指著一具冰殼上的紐扣,那紐扣上刻著半隻青鳥,正是青鳥組織的標誌,“和你爺爺當年穿的一樣。”
阿硯的臉色沉了沉,他用匕首撬開一具冰殼的手指,指骨縫裡嵌著些暗紅色的粉末,湊近了聞,有股朱砂混著鐵鏽的味道。“是畫符用的‘血砂’。”他突然想起什麼,“我爺爺的筆記裡提過,極寒之地的冰窟能保存‘活符’,用活人精血畫的符咒,凍在冰裡百年不化,遇熱就會顯靈。”
火把往洞深處照去,冰窟的儘頭立著塊巨大的冰柱,冰柱裡凍著個完整的人影——那人穿著青鳥製服,懷裡抱著塊方形的木牌,牌上刻滿了符號,正是定盤星光斑拚出的那種。更奇怪的是,他的右手食指伸出,指尖抵著冰柱內壁,像是在臨死前刻下什麼。
“是他!”阿硯的聲音有些發顫,冰柱裡的人影雖然被凍得麵目模糊,但左胸口的徽章——一枚嵌著藍寶石的青鳥徽——他在爺爺的舊照片裡見過無數次,“我爺爺!”
我們用匕首和火把慢慢融化冰柱外層,冰水流淌下來,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,水窪裡竟映出些奇怪的影子——不是我們的輪廓,而是無數隻晃動的手,像是從冰下伸出來的。
“小心!”阿硯突然拽住我往後退,冰柱融化的地方,冰層突然裂開,露出個黑漆漆的通道,通道裡飄出些白花花的東西,細看竟是些凍硬的頭發,像水草一樣纏在一起。
就在這時,冰柱裡的木牌突然發出微光,那些符號順著冰水流淌到地上,在水窪裡拚出個完整的符咒——那符咒扭曲如蛇,首尾相接,中間裹著個“禁”字。
“是‘鎖魂符’。”阿硯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,“用活人精血畫的符咒,能鎖住方圓百裡的魂魄,不讓它們投胎。這些凍在冰裡的人,都是被用來畫符的‘祭品’!”
冰窟突然劇烈晃動,洞壁上的冰殼開始融化,露出裡麵的屍骨。那些屍骨的胸腔都被剖開,心口的位置留著個圓形的空洞,邊緣還沾著些血砂,顯然是被活生生挖走了心臟。
“他們在練邪術。”我盯著水窪裡的符咒,符咒正在慢慢旋轉,像個漩渦,“用活人心臟做‘符膽’,再用冰窟的寒氣鎖住魂魄,這符咒一旦成型,不知會害死多少人。”
阿硯突然想起定盤星的光斑,他舉起晶石對著冰柱裡的木牌,晶石的光芒與木牌的微光交融,冰柱裡的人影竟開始微微晃動,右手食指在冰壁上劃出的痕跡越來越清晰——那不是符號,是串數字:“739”。
“739是青鳥組織的秘密檔案編號。”阿硯的呼吸急促起來,“我爺爺是想告訴我們,這邪術的真相藏在739號檔案裡!”
冰窟的晃動越來越劇烈,頭頂的冰層開始往下掉冰碴。阿硯用匕首撬下冰柱裡的木牌,木牌剛離開冰柱,就“騰”地冒出紅光,上麵的符號像活了似的,順著他的手臂往上爬。
“不好!符咒顯靈了!”阿硯趕緊將木牌塞進包裡,用定盤星壓住,紅光才漸漸消退,“這符認主,誰拿了就會被它纏上。”
我們往洞口跑時,冰窟深處傳來“轟隆”的聲響,回頭看,那些融化的冰殼竟重新凝聚,化作無數個冰人,手裡舉著冰矛,正往我們這邊追。冰人身上的符咒與木牌上的符號一模一樣,眼睛的位置留著兩個黑洞,裡麵淌出些暗紅色的液體,像融化的血。
“它們怕火!”我想起背包裡還有半瓶煤油,趕緊掏出來往冰人身上潑,阿硯點燃火把扔過去,火苗“騰”地竄起來,冰人瞬間被火焰包裹,發出“劈啪”的聲響,符咒在火裡扭曲成黑煙,漸漸消散。
衝出冰窟的瞬間,身後傳來巨響,整個冰窟塌了下去,冰層重新合攏,像什麼都沒發生過。隻有阿硯包裡的木牌還在發燙,定盤星的光芒忽明忽暗,像是在與符咒對抗。
站在穀口回望,凍魂穀的冰層又恢複了青黑色,隻是那些裂紋裡的符號,在陽光下看得更清晰了——它們首尾相接,繞著穀心的冰窟,像個巨大的囚籠。
“739號檔案……”阿硯握緊定盤星,晶石裡的光斑又開始流動,這次拚出的是個地址:“北境哨卡”。他抬頭望向北方,那裡的天空陰沉得像塊鉛,“看來我們得去哨卡一趟了。”
風卷著冰碴子打在臉上,生疼。我看著阿硯手裡微微發燙的木牌,突然覺得這符咒像個引子,從冰窟到哨卡,從活人到亡魂,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慢慢收緊。而我們手裡的定盤星和木牌,或許就是解開這張網的關鍵,隻是不知這解開的代價,會是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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