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無麵客棧_屍叔多指教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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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無麵客棧(1 / 1)

墜入竹林深處的濃霧時,我以為會摔進泥沼,卻落在了塊平整的青石板上。霧氣像浸了水的棉花,沉甸甸壓在頭頂,能見度不足三尺。鼻尖縈繞著股潮濕的木料味,混著點胭脂氣,甜得發膩,像是腐壞的花蜜。

“客官,打尖還是住店?”

聲音從霧氣裡鑽出來,黏糊糊的,像舌頭舔過玻璃。我猛地轉身,看見個穿青布褂子的掌櫃,手裡拎著盞馬燈,燈芯是團跳動的綠火,映得他臉膛發青。可他臉上……沒有五官。

本該是眼睛的地方,隻有兩個黑洞,黑洞裡滲著細小紅絲,像蛛網上掛著的血珠;鼻子的位置是道豎縫,偶爾翕動一下,噴出帶著黴味的氣;嘴巴該在的地方,皮膚光溜溜的,那聲音竟像是從脖子裡發出來的。

我攥緊阿硯塞給我的匕首,指節抵著掌心的傷口——剛才被假人追著跑時,指甲摳進肉裡,血珠滲出來,在掌心凝成個小小的血團。“住……住店。”聲音抖得像風中的殘燭,我才發現自己的牙齒在打顫。

掌櫃的綠火馬燈往前晃了晃,照亮條青石板路。路兩旁立著些木樁,樁子上釘著風乾的人手,五指蜷曲,指甲塗著暗紅的蔻丹,像是剛從胭脂盒裡撈出來。“跟我來。”他轉身時,我看見他後頸有道紫黑色的勒痕,皮肉翻卷著,露出裡麵白森森的筋絡,像掛著條爛掉的鞋帶。

走了約莫十步,霧氣突然散了些,露出座客棧。黑黢黢的兩層樓,門窗都是歪斜的,屋簷下掛著串燈籠,籠麵蒙著層灰,透出的光黃得發綠,照在“無麵客棧”四個字的匾額上,那字像是用血寫的,筆畫間還在往下淌著暗紅的液珠。

“二樓最東頭的房。”掌櫃遞來串鑰匙,銅鑰匙串上掛著個小指骨,骨頭上刻著個“三”字。鑰匙柄黏糊糊的,摸上去像摸到了半生的豬油,我趕緊往衣襟上蹭,卻蹭出片暗紅的印子,像沒擦淨的血。

踏上樓梯時,木板發出“吱呀”的慘叫,像有人被踩斷了骨頭。二樓走廊裡飄著白幡,幡上繡著些扭曲的人臉,風一吹就貼在牆上,像張張人皮。走廊儘頭的房門虛掩著,門縫裡透出燭光,還夾著女人的低笑,那笑聲忽遠忽近,像是從牆裡鑽出來的。

推開門,一股脂粉味撲麵而來,濃得嗆人。屋裡擺著張雕花床,帳子是藕荷色的,繡著並蒂蓮,可湊近了才看清,那些花瓣竟是用指甲蓋拚的,花蕊裡嵌著米粒大的眼珠,正幽幽地盯著我。桌上放著麵銅鏡,鏡麵蒙著層水霧,我伸手去擦,指尖剛碰到鏡麵,就被吸住了——鏡裡的人不是我,是個穿紅衣的女人,梳著雙環髻,臉卻和掌櫃一樣,隻有兩個黑洞,黑洞裡淌著血,順著鏡麵向外蔓延。

“妹妹,陪我梳梳頭呀。”女人的聲音從鏡子裡鑽出來,帶著股鐵鏽味。我使勁拽手,指尖卻像長在了鏡麵上,鏡裡的血順著我的手腕往上爬,在皮膚上遊走,像條細小的蛇。

“彆碰那鏡子!”

門外傳來阿硯的聲音,我猛地回頭,看見他扶著門框喘氣,左臂的黑斑已經爬到了臉頰,像塊腐爛的胎記。他手裡攥著塊碎瓷片,是從客棧院角的水缸上敲下來的,瓷片邊緣還沾著青苔和幾根長發。“這鏡子是‘噬麵鏡’,會吸走人的臉。”他說話時,嘴角滲出血沫,“我在樓下看見……看見掌櫃的櫃台上,擺著十幾張臉,有張是李木匠的。”

我這才注意到,阿硯的臉不對勁——他右邊的眉毛沒了,像是被硬生生刮掉的,眼皮上還留著道血痕,滲著血珠。“你的臉……”

“被假人抓的。”他抹了把臉,血混著冷汗往下淌,“它們追來了,就在樓下。”話音剛落,樓下傳來“咚”的一聲,像是有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,接著是掌櫃那黏糊糊的聲音:“客官,您的同伴掉了東西。”

阿硯突然拽著我往床底鑽,床板下的黑暗裡,傳來“滴答”聲,像是水滴落在水窪裡。借著從床縫透進來的微光,我看見床底堆著些破爛的衣裳,衣裳裡裹著骨頭,指骨上還套著褪色的銀鐲子——和我手腕上突然出現的銀鐲子一模一樣。

“這鐲子……”我摸著腕上的冰涼,突然想起阿硯沒說完的話,“戴銀鐲子的女人……”

“就是床底這位。”阿硯的聲音壓得極低,他撿起根腿骨,骨頭上刻著些歪歪扭扭的字,“她是二十年前死在這的住客,鐲子是她的念想。”骨頭上的字是“忘憂”,和我鐲子內側的字分毫不差。

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,踩在木板上,發出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,像在啃骨頭。掌櫃的聲音貼著門板傳來:“客官,您掉的是這個嗎?”門底下的縫隙裡,塞進隻手——沒有皮膚,紅肉裹著白骨,指甲塗著暗紅的蔻丹,正往屋裡爬。

阿硯舉起碎瓷片,對準那隻手狠狠紮下去,手猛地縮回,發出女人似的尖叫。門外傳來掌櫃的低笑:“好烈的性子,和當年的‘忘憂’姑娘一樣呢。”

“忘憂是她的名字?”我盯著床底那堆骨頭,突然覺得鐲子燙得厲害,像是在燒我的皮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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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當年也中了血藤咒,”阿硯的聲音發顫,“想在這客棧躲著,結果被掌櫃的剝了臉,骨頭就藏在床底。”他指著骨頭上的刻痕,“你看這最後幾個字——‘鏡中影,枕邊骨,無麵人,記不住’。”

話音剛落,桌上的銅鏡突然炸開,碎片濺得滿地都是。每個碎片裡都映出個無麵人,手裡拿著把剝皮刀,正緩緩走向鏡麵。床底的“滴答”聲越來越快,那些骨頭開始輕微晃動,指骨上的銀鐲子“叮當”作響,像是在提醒什麼。

阿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他的指尖冰涼,黑斑已經爬上了他的眼瞼:“鐲子能護著你……我不行了。”他把碎瓷片塞進我手裡,“去後院,水缸底下有密道。記住,彆回頭,不管聽見誰叫你的名字。”

樓下的門被撞開了,掌櫃的腳步聲湧進來,帶著綠火的馬燈在走廊裡晃,把他無麵的影子投在牆上,像個巨大的墨團。阿硯突然衝出床底,嘶吼著撲向門口,我聽見他的慘叫,聽見剝皮刀劃破皮肉的聲音,還聽見掌櫃那黏糊糊的笑:“又多一張臉了……”

床底的骨頭突然劇烈地響起來,銀鐲子燙得我幾乎握不住。我咬著牙爬出來,踩在滿地的銅鏡碎片上,碎片裡的無麵人都伸出手,指甲刮著地麵,發出刺耳的聲響。跑到走廊時,看見阿硯的臉被釘在掌櫃的褂子上,眼睛的位置空蕩蕩的,黑洞裡淌著血,正對著我“看”。

“彆回頭。”我默念著,往樓梯跑。樓梯上的假人已經爬了上來,它們的臉正在融化,露出底下蠕動的肉蟲——是憶蟲,成千上萬隻,從眼窩、鼻孔裡湧出來,像黃色的膿水。

後院的月光慘白,水缸像口巨大的棺材,缸沿爬滿了青苔,青苔裡嵌著指甲蓋。我搬開水缸,底下果然有個洞,洞裡飄出股土腥味,還混著胭脂氣。鑽進去的瞬間,我聽見身後傳來女人的哭聲,像忘憂的聲音,又像阿硯的,還像無數個被剝了臉的人在同時哭泣。

密道裡漆黑一片,隻能摸著牆壁往前走。牆壁黏糊糊的,像是抹了層油脂,偶爾能摸到凸起的地方,仔細一摸,是牙齒,一顆一顆嵌在牆裡,大小不一,像是無數張嘴在黑暗裡咬著什麼。

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前方透出微光。我加快腳步,卻被腳下的東西絆倒——是具屍體,穿著和掌櫃一樣的青布褂子,脖子上纏著根紅繩,繩上掛著塊玉佩,玉佩上刻著個“憂”字。屍體的臉……是完整的,可那五官,竟和我鏡中見過的紅衣女人一模一樣。

她手裡攥著半張紙,字跡已經模糊,隻能看清“換臉”“續命”“二十年”幾個字。這時,我手腕上的銀鐲子突然裂開,掉出粒黑色的珠子,珠子落地即碎,裡麵滾出隻白色的憶蟲,蟲身印著我的臉。

蟲子裡傳來掌櫃的聲音,黏糊糊的,卻帶著股少女的嬌俏:“妹妹,我等了你二十年啦……現在,該換你當掌櫃了。”

前方的微光越來越亮,我爬出去,發現自己站在客棧的櫃台後。櫃台上擺著十幾張臉,有李木匠的,有阿硯的,還有張……是我的,眉眼清晰,嘴角還帶著我慣用的笑。掌櫃的青布褂子套在我身上,不大不小,正好合身。

門外傳來腳步聲,霧氣裡走進個穿紅衣的姑娘,梳著雙環髻,看見我時笑了笑,露出兩個梨渦:“掌櫃的,打尖還是住店?”

我想開口,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。抬手摸臉,皮膚光溜溜的,沒有眼睛,沒有鼻子,隻有兩個滲著紅絲的黑洞。櫃台下的抽屜自動彈開,裡麵躺著把剝皮刀,刀柄纏著暗紅的蔻丹,和床底那隻銀鐲子,正好配成一對。

綠火馬燈在屋裡轉了圈,照亮牆上的匾額——“無麵客棧”四個字,此刻看著,竟像是用無數張人臉拚出來的。而我映在銅鏡碎片上的影子,正拿起剝皮刀,對著新來的紅衣姑娘,緩緩揚起了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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