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老漢舉著空壇哈哈大笑。
“果然是泡得越久,法力越強,這才一個月就能消掉我的瘤子,要是泡上個一年半載,這酒喝了說不定能長生不老!”於老漢對著酒壇作揖,眼裡閃著貪婪的光。
可是等五天後,他再透過酒壇的小孔往裡看,卻發現酒裡麵的蛇仙不見了,壇裡隻剩半壇酒。
於老漢大吃一驚,這酒壇封得嚴實,泥封完好無損,蛇怎麼會憑空消失?
他癱坐在地,冷汗浸透了粗布褂子。
他老伴在一旁哭天搶地:“那是仙家啊!你怎麼可能困得住它?現在好了,仙家跑了,咱們家要遭報應了。”
果然,一語成讖。
蛇仙的報應來得比預想更快。
沒過半月,於老漢腰間起了紅疹子,很快連成一串,像條赤練蛇纏在身上,火燒火燎地疼——竟是蛇盤瘡。
醫生來了好幾撥,藥膏貼了一層又一層,疼得他夜夜哀嚎,整個人瘦得脫了形。
他老伴也跟著不對勁,整日對著空壇喃喃自語,時而哭時而笑,沒過多久就癱在了床,雙腿僵直如木,成了個癱子。
這還沒完,這報應很快蔓延到他三個兒子身上。
於老漢的大兒子本是村裡唯一的準大學生,放榜那天卻名落孫山,此後整日酗酒,成了遊手好閒的懶漢。
二兒子在工地當包工頭,一場突如其來的坍塌事故,不僅傷了人,還讓他賠光了家底,背上了巨額債務。
最乖巧的三兒子,不知怎地和人起了爭執,抄起磚頭將人砸成重傷,被判了三年刑。
短短半年,這個原本還算殷實的家,變得家徒四壁。
村裡人見了於老漢都繞著走,背後指指點點:“這是拿蛇仙泡酒的報應,一家子都得遭罪!”
這報應一拖就是二十多年。
於老漢從壯年熬成了枯槁老頭,家裡的土坯房漏著風,四壁糊滿的黃紙都卷了邊,尤其是他腰間的蛇盤瘡,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。
一周前,癱瘓在床的老伴咽了氣,本以為老伴死了就解脫了,這麼多年了,蛇形的報應也快結束了吧。
可誰曾想,更大的報應還在後麵呢。
頭七那晚,村裡就鬨起了怪事。
與老漢的老伴兒死了之後,竟變成半人半蛇的怪物在村裡作祟。
鬨的那叫一個邪乎。
於老漢的事情到這裡也就講完了,確實邪門兒。
而我聽到“半人半蛇”四個字時,耳朵尖猛地一跳。
二奶奶的陰傷,唯有人蛇血能治,於老漢老伴兒變成了這半人半世的怪物,也屬於人蛇吧?是不是可以治二奶奶的傷?
如果能的話,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於是我問道:“於老漢,你老伴兒變的那東西,到底長什麼樣?”
於老漢縮著脖子,枯瘦的手指絞著衣角,喉結上下滾動:“那怪物……上半身還是我老伴的模樣,頭發白花花的,粘在臉上像泡發的棉絮,眼睛是綠的,夜裡能發光。”
他咽了口唾沫,聲音發顫:“下半身是蛇尾巴,有水桶那麼粗,鱗片黑一塊黃一塊,在地上拖過去,能留下帶腥氣的水印子。”
我追問:“她什麼時候出來?會傷人嗎?”
“多在夜裡出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