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布利大球場,曼聯客隊更衣室內,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。
球員們大多低著頭,汗水順著臉頰滑落。
上半場那毫無意義的折返跑,像一根無形的絞索,不僅勒緊了他們的肺,更勒緊了他們的神經。他們中的大多數人,職業生涯中從未踢過如此憋屈的足球。
你拚儘全力去奔跑,去衝撞,去封堵,但你的對手就像一團抓不住的幽靈,在你麵前優雅地飄來飄去,然後在你最疲憊的那一刻,用最輕描淡寫的方式給你一刀。
萊奧正用毛巾死死蓋住自己的臉,肩膀微微聳動。阿根廷小夥恩佐·費爾南德斯則大口喘著氣,他感覺自己的跟腱和腦神經都在抗議——盯防一個根本不想進攻,隻想著把你當猴耍的德布勞內,比跟三個坎特肉搏還要累。
助理教練卡裡克拿著戰術板,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,但戰術板上那些代表著本方球員跑動的紅色線條,看上去就像一張心電圖崩潰前的最後掙紮,他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就在這時,更衣室的大門被“吱呀”一聲推開。
高仇向走了進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。
然而,他們預想中的暴怒、擔憂或是凝重,全都沒有出現。高仇向的臉上掛著一種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平靜。他的眼神裡,甚至還閃爍著一絲……看好戲的頑童才有的光芒。
他徑直走到戰術板前,拿起板擦,在球員們驚愕的注視下,將卡裡克辛辛苦苦記錄下來的上半場所有複雜的攻防數據、跑位路線圖,用一種極其瀟灑寫意的姿態,全部抹掉了!
純白的戰術板,仿佛成了一張乾淨的畫布。
“先生們,”高仇向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,“上半場,我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!”
球員們紛紛抬起頭,等待著那句熟悉的“我們想得太簡單了”。
然而,高仇向卻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我們錯在……我們想得太複雜了!”
他拿起戰術筆,在空無一物的戰術板正中央,畫了一個指向對方禁區的巨大箭頭。
“對麵那個西班牙人,現在已經不是一個足球教練了。他是一個藝術家,一個哲學家,他想用足球來證明秩序,想用傳球來譜寫一首關於控製與和諧的敘事詩!”
他停頓了一下,環視著眾人,語氣變得斬釘截鐵。
“但是,先生們,我們是曼聯!我們不是來這裡上哲學課的!當藝術家在你麵前擺弄他那些精美易碎的藝術品時,你應該怎麼做?”
更衣室裡一片寂靜。
高仇向猛地將戰術筆指向了禁區內身高最高的哈蘭德,聲音陡然提高八度!
“你應該抄起一把大鐵錘,把它敲得粉碎!”
他轉身,用戰術筆的另一頭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,發出“梆梆”的聲響。
“所以,下半場,我們的戰術會變得極其簡單,簡單到甚至有點侮辱各位的智商!忘掉你們腦子裡所有關於拉扯、滲透、反越位的戰術素養!我們的新戰術,隻有一個單詞——”
“傳中!”
高仇向完全無視球員們的表情,開始進行“點對點”的降智打擊。
“馬庫斯!”他看向拉什福德,“安東尼!你們兩個,下半場隻有一個任務!沿著邊路,像兩頭發情的野驢一樣給我往前衝!衝到底線附近,你們甚至不需要抬頭觀察!閉上眼睛,卯足了你們吃奶的力氣,把球往那片掛著球網的區域裡狠狠地抽!記住,要用抽的!我們要的不是弧線,是炮彈!”
拉什福德和安東尼麵麵相覷,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這個戰術……聽上去很蠢,但是……莫名的帶感!
“埃爾林!”高仇向的目光轉向了挪威魔人。
哈蘭德站了起來,一臉期待。
“下半場,你不再是一個前鋒。你是一座燈塔,一座防空炮塔,一座任何你能想到的矗立在禁區裡的建築物!你的任務隻有一個,當球飛過來的時候,跳起來,用你那顆來自維京的梆硬頭顱,把那個該死的皮球,給我往球門裡麵砸!”
哈蘭德咧嘴一笑,露出了一個堪稱嗜血的笑容。他什麼都沒說,隻是用右拳,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。
“接下來,換人!”
高仇向的目光落在了中場區域。
“斯科特!”
替補席上的麥克托米奈,瞬間挺直了腰板。
“你上,換下恩佐!你的任務和埃爾林一樣!當我們的邊路起球時,你也衝進去!你和他,就是我們插在敵人心臟的兩把鐵矛!我們要讓他們的禁區,變成諸神黃昏的戰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