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劈啪作響,試圖驅散寒夜,卻怎麼也驅不散那縈繞在兩人心頭的冰冷和無形壓力。昨晚那突如其來的“掃描”如同一個冰冷的警鐘,讓雷烈後知後覺地感到毛骨悚然,也讓陳默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處境的微妙與危險。
被“標記”了,甚至可能被“特彆關注”了。
這意味著他們之前的計劃必須做出調整。低調發育、慢慢積累變得不再可靠。他們需要更快地獲得力量,更快地在這片殘酷的水域站穩腳跟,哪怕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。
天光微亮,墨色的潭水泛著令人不安的鉛灰色光澤。陳默站起身,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,靈魂深處那3的缺失感如同一個永恒的背景噪音,時刻提醒著他已付出的和即將付出的。
“走了。”他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,帶著一種下定了決心的冷硬。
“啊?去哪?”雷烈揉著眼睛,昨晚他都沒怎麼睡踏實,總覺得有眼睛在盯著。
“去把‘門票’補上。”陳默言簡意賅,目光已經投向那尊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的漆黑神像。
雷烈臉色一苦,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,仿佛那裡還在隱隱作痛:“還……還來啊?昨晚那一下還不夠嗆?”
“要麼現在付出,要麼以後連付出的機會都沒有。”陳默看了他一眼,眼神裡沒有任何動搖,“你想永遠像現在這樣,感覺被人拴著脖子,連睡覺都不安穩嗎?”
雷烈不說話了,他咬咬牙,臉上橫肉抖動了幾下,猛地站起身:“操!老子豁出去了!走!”
兩人再次走向那尊令人望而生畏的“海淵之主”神像。越是靠近,那股無形的威壓就越是沉重,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起來,呼吸都有些困難。靈魂深處那缺失的部分,也開始隱隱發出共鳴般的刺痛。
神像基座前,已經稀稀拉拉有幾個人在排隊,個個臉色蒼白,眼神惶恐或麻木。那個黑袍祭司依舊像個沒有感情的木偶,機械地重複著流程。
輪到他們時,祭司甚至沒有抬頭,乾巴巴地重複:“姓名,來曆。”
“陳默,遺忘溪流。”
“雷烈,西漠!”雷烈吼得很大聲,仿佛在給自己壯膽。
祭司依舊在那破皮卷上劃拉著,然後指向那個冰冷的掌印凹槽。
陳默深吸一口氣,沒有任何猶豫,將右手穩穩地按了上去。
瞬間!
比上一次更加猛烈、更加深入骨髓的撕裂感轟然爆發!仿佛不是被割走了一塊,而是整個靈魂都被強行扯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,冰冷的寒風呼嘯著灌入,帶走所有殘存的溫度和活力!
“呃啊——!”陳默終究沒能完全忍住,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,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,眼前瞬間被黑暗吞噬,耳邊是血液奔流的轟鳴聲!他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都要被這劇痛扯碎,某種極其重要的、支撐著“自我”的東西正在永久性地流失!
比遺忘溪流那次強烈數倍!這絕不僅僅是2的簡單疊加,而是越往後,每一次割舍帶來的邊際效應越恐怖!
旁邊的雷烈更是慘不忍睹,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嚎,龐大的身軀猛地佝僂下去,單膝幾乎跪倒在地,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,頭盔下的臉扭曲變形,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恐懼。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,隻剩下一個冰冷、虛無的殼子。
【靈魂碎片2。當前累計獻祭靈魂比例:5。警告!靈魂完整度已低於臨界安全線!情感鈍化、記憶模糊、潛力固化效應將顯著加速!強烈不建議繼續進行任何形式的靈魂獻祭!】
係統的警告聲都似乎帶上了一絲急促。
黑袍祭司對眼前這近乎慘烈的景象視若無睹,隻是漠然道:“許可已賜予。下一個。”
陳默幾乎是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,才強迫自己從那幾乎令人崩潰的劇痛和虛無感中掙脫出來。他臉色慘白得像紙,嘴唇沒有絲毫血色,額頭上全是冰冷的虛汗,身體虛弱得幾乎站立不穩。他一把拉起幾乎癱軟在地的雷烈,踉蹌著快速離開這個讓他付出巨大代價的地方。
一直走出百米開外,那股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冰冷威壓才減弱一些,但那種被徹底掏空後的虛弱、冰冷和空洞感,卻如同附骨之疽,牢牢地盤踞在他們體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