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、帶著濃鬱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氣吸入肺中,刺痛著灼傷的呼吸道。陳默懸浮在墨色的潭水裡,望著那艘深藍色的快艇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濃霧,最終消失不見。
引擎的嗡鳴聲迅速遠去,直至徹底被黑水潭永恒的寂靜所吞噬。
走了。
真的走了。
直到此刻,陳默那緊繃到了極致、幾乎要斷裂的神經,才敢稍稍鬆弛下一絲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劇烈的咳嗽猛地衝破喉嚨,帶出幾口混合著血絲的潭水。全身無處不在的劇痛如同遲來的潮水,瞬間淹沒了他。肌肉纖維大規模撕裂的痛楚、精神力枯竭帶來的空虛無力和針紮般的頭痛、以及背後被龍息灼傷的撕裂感……所有痛苦疊加在一起,瘋狂衝擊著他早已達到極限的意誌。
他幾乎要立刻暈厥過去。
但不行!
還不能倒下!
他猛地一咬舌尖,利用這尖銳的刺痛強行驅散眼前的黑暗,布滿血絲的眼睛銳利地掃過空曠的、依舊殘留著能量漣漪的潭麵。
東極工會的人是走了,但方才那場驚天動地的爭奪和天地異象,必然吸引了黑水潭區域所有殘餘的窺視者。那些如同鬣狗般的散兵遊勇,或許正躲在迷霧的某個角落,貪婪地窺伺著,等待著他這頭看似重傷的“雄獅”徹底倒下,好上來分一杯羹!
必須立刻離開這裡!
他艱難地轉動脖頸,辨認了一下方向,然後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,開始用一種極其彆扭、幾乎全靠意誌力驅動的姿勢,向著記憶中那片偏僻的礁石區掙紮著遊去。
每一次劃水,都感覺手臂的肌肉如同被寸寸撕裂,沉重得仿佛不屬於自己。冰冷的潭水不斷從右側船舷那個猙獰的窟窿倒灌進體內,帶走所剩無幾的體溫,讓他忍不住牙齒打顫。
【警告!體溫過低!失溫狀態持續惡化!】
【警告!肌肉纖維撕裂度:91!過度運動可能導致永久性損傷!】
【警告!精神力水平:3!瀕臨枯竭!即將影響基礎生理功能!】
係統的警報聲如同背景音般在腦海中持續回響,虛弱卻執著。
陳默根本無暇理會。他的全部心神,都用在對抗痛苦、維持清醒以及……感受懷中那沉甸甸的收獲上。
貼身收藏的那枚冰冷金屬盒子臨時通行證)、腰間那袋沉甸甸的海淵幣、還有那幾張簡陋卻至關重要的海圖和手冊……這些都是他用命搏來的,通往新世界的鑰匙!
更重要的是,他成功隱匿下來的東西——那枚蘊含著恐怖能量的“逆鱗”、兩根金光流轉的“完美龍須”、以及七八片厚實華美的“優良龍鱗”和幾乎裝滿一玉瓶的“熾熱龍血”!
這些,才是他未來真正的依仗!
每想一次,那幾乎要將他壓垮的痛苦似乎就減輕了一分,一股熾熱的、名為“希望”的力量便從近乎枯竭的身體深處湧出一點點,支撐著他繼續向前。
快了!就快到了!
透過稀薄的迷霧,他已經能看到那片熟悉的、嶙峋黝黑的礁石輪廓。
然而,就在他距離礁石區不足五十米時,異變陡生!
“嗡……”
一陣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引擎聲,突兀地從左側的迷霧中傳來!並且正在快速靠近!
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,全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!
還有彆人?!
他猛地停止劃水,身體儘可能沉入水中,隻露出眼睛和口鼻,死死盯住聲音傳來的方向。右手下意識地摸向小腿——那裡綁著他最後一把合金匕首。
難道還有黃雀在後?是西漠那群蠻子去而複返?還是南林那個神秘的巡林客?
幾秒鐘後,一艘破舊的小型改裝艇破開迷霧,歪歪扭扭地衝了出來。船上站著三個穿著雜亂、麵色貪婪而緊張的釣手,他們的裝備簡陋,眼神卻如同餓狼般死死鎖定著陳默,以及他身後那逐漸沉入潭底的、依舊散發著誘人能量波動的龍鯉殘骸!
顯然,這是被之前天地異象和爭奪戰吸引來的、徘徊在附近的底層釣手。他們不敢招惹東極工會那樣的龐然大物,卻想趁著陳默重傷落單,來撿便宜!
“老大!快看!那小子果然不行了!在東極工會那兒吃了癟,就剩他一個了!”一個瘦猴般的家夥興奮地指著水中的陳默大叫。
“媽的!東極工會吃肉,總得讓咱們喝點湯!那龍鯉隨便剩點邊角料,都夠咱們瀟灑半年了!”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操起一柄鏽跡斑斑的魚叉,眼神火熱。
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中年男子,眼神相對謹慎一些,他打量了一下陳默狼狽不堪、氣息萎靡到極點的狀態,又看了看周圍確實沒有東極工會的影子,最終貪婪壓倒了警惕。
“小子!識相點!把你從東極工會那兒換來的東西,還有身上值錢的玩意兒,統統交出來!爺幾個心情好,或許能留你一條狗命,讓你遊回去!”刀疤臉站在船頭,聲音沙啞地吼道,試圖營造出凶悍的氣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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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殺意和毫不掩飾的貪婪,如同毒蛇般纏繞而來。
若是平時,這種程度的貨色,陳默甚至懶得用正眼去看。
但現在……虎落平陽被犬欺!
陳默的心中瞬間被一股冰冷的暴怒所充斥!但他那極致理性的思維立刻壓下了這股衝動。
不能硬拚!
以他現在的狀態,彆說三個手持武器的釣手,就算隻有一個,他也未必能對付。劇烈運動隨時可能讓他的身體徹底崩潰。
他的大腦如同超頻的機器般瘋狂運轉,計算著一切可能。
跑?速度絕對快不過對方的船。
打?毫無勝算。
求饒?對方絕不會放過到嘴的肥肉。
那麼……唯有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