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屬小門在身後無聲滑閉，將外界下城區破敗荒涼的景象徹底隔絕。
門內的世界，光線驟然黯淡下來，空氣也變得粘稠、沉悶，混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——那是金屬鏽蝕的微腥、某種劣質熏香的甜膩，以及無數種奇奇怪怪材料散發出的、微弱卻迥異的能量氣息混雜在一起的怪味。
這是一個巨大的、廢棄已久的倉庫內部。高高的穹頂沒入黑暗中，隱約可見縱橫交錯的鋼架輪廓，如同巨獸的肋骨。下方空間被簡陋的隔板、集裝箱甚至破爛的帆布分隔成一個個大小不等的“攤位”。人影綽綽，卻異常安靜，大多數人如同幽魂般在狹窄的通道間無聲移動，交易在壓低的嗓音和隱蔽的手勢間快速完成。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戒備與漠然，眼神交彙時飛快地打量，又更快地移開。
【環境掃描：內部空間存在多重能量屏蔽，探測精度下降35。生命信號數量：47。能量波動強度：低中。威脅等級：中。建議：保持警惕，限製停留時間。】
係統的提示冰冷而及時，讓陳默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敏銳了幾分。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，將身上那件寬大破舊的兜帽袍子拉得更低一些，遮住了大半麵容，隻留下一雙在陰影中銳利如鷹隼的眼睛，快速掃視著周圍。
他的目標很明確——幽冥鐵。
按照之前那個酒保含糊其辭的指點，他沿著主通道向深處走去，目光在兩旁的攤位上飛快掠過。這裡交易的東西五花八門，遠超想象：沾染暗沉血跡的未知生物爪牙、封裝在透明容器裡微微蠕動的怪異器官、能量幾乎耗儘的破損武器部件、甚至還有一些散發著不祥波動的卷軸或碎片……幾乎每一樣東西，都透著末世特有的混亂與危險。
【記錄到17種未錄入圖鑒的生物材料樣本。記錄到3種疑似詛咒物品的能量特征。記錄到5處能量反應異常區域可能為陷阱或偽裝）。】
係統儘職地記錄著一切，龐大的數據流在陳默意識中無聲滾動，卻並未乾擾他對外界的感知。他像一台精密的儀器，過濾著無用信息，專注於尋找自己的目標。
終於，在倉庫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，他停下了腳步。
這個攤位比其他的更“講究”一些——一個厚重的金屬工作台，後麵坐著一個身形乾瘦、裹在深色皮革長袍裡的男人。他臉上罩著一張打磨光滑的骨白色麵具，隻露出兩隻毫無溫度、眼白過多的眼睛。工作台上擺放的東西不多，但都透著精良與昂貴：幾塊閃爍著穩定能量微光的晶體、一小瓶密封在鉛盒裡的暗紫色液體、還有幾塊黑沉沉、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金屬錠。
陳默的目光，瞬間就鎖定了那幾塊黑色金屬錠。
它們的顏色是一種極致的、毫無光澤的暗黑，表麵似乎並非完全光滑，而是有著極其細密的、如同星辰漩渦般的天然紋路。僅僅是注視著它們，就感到一絲精神上的微微吸扯感。
幽冥鐵！
和他從係統圖紙中看到的描述一模一樣！
陳默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了一瞬，但立刻被他強大的意誌力壓下。他臉上依舊是古井無波的冷漠，緩步走到工作台前。
攤主——那個骨麵人——抬起他那過於蒼白的眼球，漠然地掃了陳默一眼，聲音透過麵具傳出，帶著一種摩擦般的沙啞：“看貨？”
“嗯。”陳默言簡意賅，目光落在幽冥鐵上，“什麼價？”
骨麵人似乎輕笑了一聲，那聲音乾澀得讓人耳朵不舒服。“識貨。幽冥鐵，b級管控品，礦業工會那群鬣狗鼻子底下弄出來的，風險不小。一口價，三千海淵幣一標準塊。”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，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，卻泛著不健康的青色。
三千！
儘管早有心理準備，陳默的心還是猛地一沉。這比係統預估的最高價還要高出近一半！簡直是明搶！
他沉默著，沒有立刻回應。兜帽下的視線似乎仔細打量著那塊幽冥鐵，實則大腦在飛速運轉。直接討價還價？對方顯然吃準了這是緊俏貨，恐怕收效甚微。亮出東極通行證？在這種地方，官方的身份非但不會有任何助益，反而可能引來更大的貪婪和敵意。
骨麵人見他沉默，那雙過白的眼睛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，似乎見慣了這種被價格嚇住的客人。“沒錢？”他慢悠悠地準備將幽冥鐵收回，“那就彆擋著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陳默開口，聲音依舊平穩，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。他沒有去掏那乾癟的錢袋，而是從貼身的內袋裡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個用柔軟獸皮包裹的小物件。
他動作緩慢而穩定，將獸皮在工作台上攤開。
裡麵露出的，是一片約莫嬰兒巴掌大小、厚實而潤澤的鱗片。它在倉庫昏暗的光線下，依然自行流淌著一層內斂而尊貴的暗金色光暈，表麵天然生成玄奧繁複的紋路，邊緣鋒利如神兵利刃，更隱隱散發出一股古老、威嚴、令人靈魂微微戰栗的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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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他之前特意藏匿起來的那片上古龍鯉之鱗！
雖然隻是次級鱗片，但其蘊含的、源自藍星古老霸主的本源力量，對於識貨之人而言，無疑是黑夜中的火炬，瞬間就能吸引所有目光！
骨麵人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身體，在看到這片龍鱗的瞬間，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。他麵具下的呼吸似乎都停滯了一瞬，那雙蒼白的眼睛猛地睜大，死死盯住龍鱗，裡麵瞬間爆發出難以掩飾的灼熱與貪婪！
“這是……”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，沙啞中帶上了一絲急促。
“抵價。”陳默言簡意賅，手指輕輕點在龍鱗上，擋住了對方下意識想伸過來觸摸的動作。“加上我身上所有的海淵幣，換你一塊幽冥鐵。”他報出了一個遠低於對方報價、但考慮到龍鱗價值後、對方絕對血賺的數字。
骨麵人的目光艱難地從龍鱗上拔起來，再次看向陳默時，眼神已經徹底變了。之前的漠然和譏誚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審視、計算和隱藏極深的驚疑。
他沒有立刻答應，而是身體微微前傾，壓低了聲音，那沙啞的嗓音仿佛毒蛇吐信：“小子……這東西，你從哪弄來的？黑水潭那邊前陣子的動靜，跟你有關？”
來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