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城區廢棄碼頭的潮濕與血腥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,但陳默已經回到了臨時駐地那間算不上舒適、卻足夠安靜的房間。
輕鬆解決掉那幾個不開眼、試圖趁火打劫的混混,並沒有花費他太多力氣。甚至沒能讓他蒼白的麵色紅潤半分。那些隻會憑借蠻力和凶悍的底層渣滓,在他經過係統強化和無數生死搏殺錘煉出的體魄與戰鬥技巧麵前,不堪一擊。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超常規的手段,僅僅是最基礎的格鬥術配合對環境的利用,就將他們全部放倒,如同清掃掉鞋麵上的幾隻臭蟲。
真正的麻煩,從來不在那些明處的敵人。
他仔細檢查了自身狀態,確認安娜那蹩腳的空間乾擾除了造成一點小小的落地誤差外,並未在傳送過程中留下其他隱患。那枚“深海水髓”和古怪的“鏽蝕羅盤”也被他妥善藏好。
做完這一切,一股強烈的疲憊感才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,靈魂深處的抽痛愈發清晰。他盤膝坐在床上,試圖通過冥想加速恢複,但收效甚微。靈魂的創傷,絕非尋常手段能夠快速彌補。
就在他閉目凝神,對抗著那無孔不入的虛弱感時——
砰!
房間那不算結實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粗暴地踹開,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,打斷了室內的寂靜。
濃烈的酒氣混雜著汗味和一股壓抑不住的暴躁情緒,如同實質般湧了進來。
陳默緩緩睜開眼,瞳孔中倒映出卡爾那如同鐵塔般堵在門口的身影。
這位壯漢顯然喝了不少,滿臉通紅,銅鈴般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,眼神渾濁而狂躁,失去了平日的凶悍,多了幾分醉醺醺的失控。他粗壯的手臂上還沾著些許油汙,顯然剛剛又從哪個維修車間裡被拉出來灌了酒。
“嗝…”卡爾打了個響亮的酒嗝,搖晃著龐大的身軀走了進來,目光死死鎖定在盤坐床上的陳默,裡麵翻滾著毫不掩飾的嫉妒、不甘和一種被酒精放大後的屈辱感。
“哼!小子…你倒是…倒是會躲清靜!”他舌頭有些打結,聲音如同悶雷,帶著濃濃的譏諷,“躺…躺在這裡裝死…就他媽…能把功勞全占了?!”
陳默麵無表情地看著他,沒有說話。跟一個醉鬼,尤其是一個心懷不滿、借酒撒瘋的醉鬼,沒有任何道理可講。
見陳默不理他,卡爾仿佛被輕視了一般,怒火更盛,猛地踏前幾步,幾乎要衝到床前,伸出一根蘿卜般粗的手指,幾乎要戳到陳默的鼻子上:“媽的!老子…老子在外麵拚死拚活!扛著炮火!頂著巨浪!你他媽…就動動嘴皮子!最後…最後進寶庫的好處…卻落你頭上了?!憑什麼?!啊?!憑什麼!”
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陳默臉上,濃烈的酒臭令人作嘔。
“卡爾大哥…你喝多了…快回去休息吧…”門口傳來其他船員怯怯的勸阻聲,但沒人敢真正上前拉住這頭暴怒的醉獅。
“滾開!”卡爾頭也不回地咆哮一聲,嚇得門口幾人縮了縮脖子。
他再次逼近陳默,胸膛劇烈起伏,噴著酒氣低吼:“彆以為…彆以為你會點歪門邪道…就了不起了!釣魚…靠的是真本事!是力氣!是膽量!不是耍小聰明!”
陳默終於緩緩開口,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,卻像冰針一樣刺人:“所以,你所謂的真本事,就是差點把整艘船害死在雷鳴漩渦?就是需要彆人一次次替你擦屁股?”
這句話如同毒蛇般,精準地咬在了卡爾最痛的地方!
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了一些,隨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,整張臉扭曲起來,仿佛被揭開了最恥辱的傷疤!
“你他媽找死!”卡爾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,最後一絲理智被酒精和憤怒徹底燒斷,巨大的手掌帶著風聲,猛地朝陳默的肩膀抓來!看那架勢,竟是想直接把陳默從床上拖下來!
門口圍觀的船員發出驚呼!
就在那蒲扇般的大手即將觸碰到陳默的瞬間——
陳默動了!
他並沒有起身,甚至沒有大幅度的動作。隻是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,食指和中指並攏,精準無比地、閃電般地點在了卡爾手腕內側的某個穴位上!
這一下,快!準!狠!蘊含著他對人體結構的深刻理解和瞬間的發力技巧!
“呃啊!”
卡爾隻覺得整條右臂如同被高壓電流猛地竄過,瞬間酸麻劇痛,使不出半分力氣,抓向陳默的動作猛地一僵,龐大的身軀甚至因為前衝的慣性而踉蹌了一下,差點摔倒!
他捂著瞬間失去知覺的右腕,又驚又怒地瞪著陳默,酒都醒了一半:“你…你他媽用了什麼邪術?!”
“一點讓你冷靜下來的小技巧。”陳默緩緩收回手指,眼神依舊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,“現在,能好好說話了嗎?還是需要另一邊也來一下?”
羞辱!
徹頭徹尾的羞辱!
在一個崇尚力量至上的末世環境裡,被一個看似瘦弱、還是他最瞧不起的“耍小聰明”的人如此輕描淡寫地製住,這比砍卡爾一刀還要讓他難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