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嗤——”
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,“海淵號”那龐大的艦身,終於艱難地蹭靠著粗糙的鹽晶碼頭,徹底停了下來。
艙門剛剛開啟一道縫隙,一股仿佛來自煉獄的灼熱氣浪便猛地灌了進來,瞬間將艦橋內精心維持的適宜溫度撕得粉碎。
陳默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。
熱。
難以形容的熱。
空氣像是被放在熔爐裡煆燒過,吸進肺裡都帶著一股灼痛感。視線所及,一切景物都在扭曲變形,仿佛整個天地都是一塊被燒紅的鐵板。腳下踩著的不是木板或石頭,而是大塊大塊色彩斑斕、卻堅硬無比的鹽結晶,反射著天空中毒辣的日光,晃得人睜不開眼。
這就是西漠?灼骨之君統治的炙熱鹽湖?
即便以陳默那經過多次強化、已達【堅韌】巔峰的體魄,此刻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。皮膚瞬間傳來針刺般的警告,體內的水分仿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。
他下意識地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,嘗到的隻有鹹澀的鹽味。
“嘖,還真是個……熱情的歡迎儀式。”他低聲自語,聲音在麵罩的過濾下顯得有些沉悶。
沒有多餘的感慨或猶豫,陳默迅速環視四周。這個被稱為“枯骨碼頭”的地方,名副其實。巨大的、不知名獸類的骨骸被隨意地堆砌、捆綁,構成了碼頭的主體和護欄,風化的骨骼呈現出一種慘白的色澤,在熱風中發出細微的嗚咽聲,仿佛亡魂的低語。
零星有幾個身影在遠處晃動,大多包裹得嚴嚴實實,隻露出一雙眼睛。那些目光投注在格格不入的“海淵號”和陳默這個陌生來客身上,混雜著好奇、警惕,以及一絲……仿佛看待肥羊般的貪婪。
陳默的感知何等敏銳,【洞察】級彆的靈魂力量讓他即便不開啟“真實之眼”,也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些目光中蘊含的情緒。他不動聲色,將艦船調整為最低能耗的警戒模式,這才邁步踏上了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。
靴底接觸鹽晶地麵,傳來“哢嚓”的輕微碎裂聲。高溫透過鞋底傳導上來,提醒著他此處環境的極端。
當務之急,是獲取最基本的情報和生存物資——尤其是水。
他朝著碼頭邊一個看起來像是臨時休息點的破爛棚屋走去。棚屋陰影下,坐著一個乾瘦得如同骷髏的老者,皮膚黝黑皸裂,眼神渾濁,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手裡一柄鏽跡斑斑的魚叉。
陳默走到近前,用儘量平緩的通用語開口:“老人家,打聽點事。”
老者抬起頭,渾濁的眼睛在陳默那身明顯不屬於西漠風格的裝備上掃過,閃過一絲驚異,隨即又恢複了麻木:“外來的?嘿,這鬼地方,多久沒見著這麼……光鮮的客人了。”
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。
“初來乍到,想問問附近哪裡能弄到乾淨的飲水,還有最近的聚落怎麼走。”陳默直接說明來意,同時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個小巧的東極能量塊,在掌心掂了掂。能量塊散發著柔和的光暈,在這資源匱乏之地,比任何貨幣都更具吸引力。
老者的目光果然被能量塊吸引,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,壓低聲音:“水?枯骨碼頭可沒有白給的水。往東走半日,有個‘鹽漬旅棧’,是這片兒唯一的落腳點。那裡什麼都有得換,隻要你付得起價錢。”他頓了頓,意味深長地補充道,“不過,小子,看你細皮嫩肉的,提醒你一句,在這西漠,水比命金貴,露了財,小心被當成肥羊盯上。”
陳默將老者的提醒記在心裡,隨手將能量塊拋了過去:“謝了。”
老者手忙腳亂地接住,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、近乎諂媚的笑容,又額外補充了幾句關於鹽湖區域危險和“灼骨之君”試煉的模糊信息。
就在陳默轉身,準備返回“海淵號”規劃下一步行動時,他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,遠處一堆巨大的獸骨殘骸後方,一個戴著詭異骨質麵具的身影,正靜靜地注視著這個方向。
那身影包裹在寬大的土黃色袍子裡,麵具上雕刻著扭曲的火焰紋路,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。
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