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露水還凝在無妄崖下的草葉上,鎮北軍的營地已響起金屬碰撞的脆響。蕭烈踩著靴底的露水走在營中,銀白戰甲上的虎符紋在熹微晨光裡泛著冷光,手裡那柄半舊的馬鞭沒揮過一次,卻讓路過的士兵都下意識挺直了脊背——決戰在即,這支要擔起正麵攻堅重任的隊伍,容不得半點鬆散。
“王二,你手裡藏的什麼?”蕭烈的聲音不高,卻精準落在隊伍末尾那個縮著肩膀的士兵身上。叫王二的士兵身子一僵,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,裡麵是兩塊還熱著的麥餅:“蕭帥,俺……俺同鄉小李昨晚值哨凍著了,想給他補補……”
周圍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,按軍規,糧草需統一分配,私藏食物要受罰。蕭烈走過去,沒接麥餅,反而伸手摸了摸王二的額頭——滾燙。“你發著燒,倒想著彆人?”他聲音緩了些,轉頭喊來隊正周強,“把我的那份麥餅給小李,再取兩包風寒藥給王二。”隨後目光掃過全隊,“咱們鎮北軍的規矩,不是要餓著誰、凍著誰,是要讓每一口糧、每一片藥都用在刀刃上。今日你私藏餅,明日他私拿傷藥,真到了衝鋒時,有人沒糧、有人沒藥,誰來替你擋刀?”
王二紅著眼眶把麥餅遞出去,聲音發啞:“俺錯了蕭帥,往後再也不犯了。”蕭烈拍了拍他的肩,指尖劃過他甲胄上鬆動的搭扣:“先把甲胄係緊,待會兒列陣,鬆垮的甲胄擋不住弩箭,丟的不是你自己的命,是你身邊兄弟的命。”
往前走了兩排,蕭烈的腳步停在一個新兵麵前。那新兵叫李小五,手裡的玄鐵槍杆還沾著泥,槍尖的魔晶粉也蹭掉了大半。“槍是你的第二命,你就這麼待它?”蕭烈蹲下身,手指擦過槍杆上的泥,“昨晚大雨,你收槍時沒擦?魔晶粉掉了,破不了邪術屏障,到時候你刺不穿魔物,魔物的爪子就會撓到你身後的老張——他家裡還有個三歲的娃等著他回去。”
李小五的臉瞬間漲紅,忙掏出布巾蹲在地上擦槍,手都在抖。隊正周強剛想上前替他辯解“新兵不懂規矩”,被蕭烈用眼色攔住。“規矩不是靠嘴說的,是靠手把手教的。”蕭烈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小袋魔晶粉,遞給李小五,“來,我教你怎麼塗——槍尖三分之一處要厚些,這樣破邪力才夠;杆身要擦到能照見人影,握在手裡才不滑。”
晨光漸亮時,蕭烈已繞著營地走了三圈,手裡的馬鞭始終沒落下,卻查出了不少問題:有士兵的箭囊裡少了兩支破邪箭,有隊的玄鐵盾沒檢查出裂縫,還有兩個哨崗的士兵換班晚了半柱香。每查出一處,他都不罰人,隻讓負責人當著全隊的麵整改,再把背後的利害講透——箭少了,可能讓邪術師多活一刻;盾裂了,可能讓戰友多流一碗血;哨崗晚了,可能讓偷襲的殘部多靠近營地十步。
“蕭帥,是不是太嚴了?”副將老趙跟在他身後,壓低聲音說,“兄弟們昨晚都沒睡好,這會兒又挨訓,彆影響了士氣。”蕭烈停下腳步,望向遠處正在整隊的士兵——方才還有些鬆散的隊列,此刻已站得筆直,每個人都在低頭檢查自己的裝備,連呼吸都比剛才沉了些。
“老趙,你跟我打了十年仗,哪次勝仗不是靠‘嚴’出來的?”蕭烈的目光落在營地角落的旗杆上,那麵繡著“鎮北”二字的旗幟正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,“咱們穿這身甲,扛的不是自己的命,是四界百姓的指望。今日我嚴一點,讓他們多記一條規矩,明日衝鋒時,他們就能少流一滴血,多一分活著回家的機會——這軍紀,是護著他們的盾,不是綁著他們的繩。”
說話間,營外傳來靈植族送淨化藤蔓的腳步聲。蕭烈立刻轉身,對著全隊喊道:“各隊隊正過來領藤蔓!記住,每株藤蔓要綁在左臂甲胄內側,既能防邪氣,又不礙著握槍——誰要是綁歪了,耽誤了自己,也彆連累隊友!”
隊正們快步上前,蕭烈親自盯著他們領藤蔓,連綁帶的鬆緊都要檢查:“太緊勒得慌,太鬆容易掉,就按我教的,繞三圈,打個活結,緊急時一扯就能下來。”有個隊正綁得快了些,活結打成了死結,蕭烈沒說什麼,隻拿過他的手臂,指尖翻飛間就重新綁好:“戰場上,一秒鐘的耽誤都可能要命,這點小事都做不細,怎麼帶兄弟們衝鋒?”
朝陽剛過山頭時,鎮北軍的整軍終於結束。兩千名士兵列成整齊的鋒矢陣,玄鐵槍斜指地麵,槍尖的魔晶粉在陽光下連成一片淡紫微光;甲胄的搭扣都係得緊實,藤蔓整齊地綁在左臂;每個人的箭囊裡都插滿了破邪箭,盾麵上的鎮魂紋擦得發亮。
蕭烈站在陣前,舉起長柄大刀指向無妄崖的方向,聲音穿透晨霧:“兄弟們,今日咱們衝在最前,不是要當英雄,是要護著身後的聯軍,護著四界的家。咱們鎮北軍的軍紀,是用兄弟們的命換出來的——記住它,守著它,咱們不僅要贏,還要活著回家!”
陣中響起整齊的嘶吼,震得草葉上的露水簌簌落下。那嘶吼裡沒有半分鬆散,隻有被紀律擰成一股繩的堅定——這支被蕭烈親手整肅的隊伍,已做好了準備,要帶著嚴明的軍紀,撕開“白鴉”的正麵防線,為決戰撞開第一道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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