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妄崖的清晨,冷得能凍掉下巴。蕭烈像往常一樣,天不亮就醒了,裹著那件邊角已經磨得發白的舊披風,在營地裡轉悠。他習慣性地去摸腰間的酒壺,卻發現早就空了,隻好咂咂嘴,看著士兵們嗬著白氣操練。
就在這時,他看見墨淵塵帶著一群人,神色莊重地朝中軍大帳走去,隊伍裡還有靈植族和玄鐵族的代表。“搞什麼名堂?”蕭烈心裡嘀咕,莫非是北線又出了什麼幺蛾子?他下意識摸了摸銀甲胸口那道被邪骨刀劈出的深痕,眉頭皺了起來。
還沒等他多想,幾個傳令兵就小跑過來,啪地行了個軍禮:“將軍!墨主有請,請您即刻前往點將台!”
點將台?蕭烈心裡咯噔一下。那地方,除了大戰前夕誓師,平時根本不用。他跟著傳令兵走去,越靠近,越覺得氣氛不對。台下黑壓壓站滿了鎮北軍的弟兄們,銀甲反射著初升的朝陽,晃得人眼花。墨淵塵站在台上,手裡捧著一卷明黃色的東西,旁邊還擺著個鋪著紅布的托盤。
蕭烈硬著頭皮走上台,腳下的木板發出吱呀的聲響。他站定,目光掃過台下那些熟悉的麵孔——有跟著他從北境冰原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兄弟,也有剛補充進來、臉上還帶著稚氣的新兵蛋子。每個人都屏息凝神,眼神複雜,有激動,有期待,也有擔憂。
墨淵塵展開那卷聖旨,開始念。文縐縐的詞句,蕭烈聽得半懂不懂,但關鍵意思他抓住了:他,蕭烈,被升官了,成了什麼“鎮北大帥”,要管整個北境的破事。
當近衛捧著那個沉甸甸的托盤走過來時,蕭烈看著那方鎏金帥印和那枚熟悉的、帶著裂痕的虎符,有點發懵。這玩意兒,分量可比他想象中重多了。他單膝跪地,伸出雙手去接,冰涼的金屬入手,激得他掌心一縮,那重量幾乎要壓彎他的胳膊。
他站起身,舉起帥印和虎符,台下瞬間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:“大帥威武!鎮北軍威武!”聲音震得點將台都在微微發顫。蕭烈張了張嘴,想說點鼓舞人心的話,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,最後隻憋出一句帶著沙啞的承諾:“隻要我蕭烈還有一口氣,北境,就亂不了!”這話糙,理不糙,台下的老兵們聽得懂,紛紛紅了眼眶。
儀式總算折騰完了。蕭烈抱著那堆“寶貝”回到帥帳,把帥印和虎符往案幾上一放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他盯著那張畫滿了標記的北境輿圖,手指無意識地劃過“斷魂河”那個名字——那地方,埋了他多少好兄弟。
“來人!”他朝帳外喊了一嗓子,聲音恢複了往常的粗糲。“傳老子將令!北線所有據點,巡邏人數加倍!去請玄鐵族的兄弟,幫我們把柵欄再加固一遍,要能扛住邪骨獸衝擊的那種!還有,麻煩靈植族的各位,在防線外麵,給多種點那種帶刺的、邪祟碰了就叫娘的黑藤蔓!三天!就三天!我要看到北線鐵板一塊!”
“得令!”帳外的傳令兵聲音洪亮,腳步聲迅速遠去。
傍晚,蕭烈爬上最高的那座了望塔。塔下,士兵們喊著號子打樁,玄鐵匠敲擊金屬的叮當聲不絕於耳,一派熱火朝天。墨淵塵不知何時也上來了,站在他身邊,望著這片景象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蕭帥,北境交給你,我放心。”
蕭烈沒回頭,依舊看著遠方暮色中蒼茫的山巒。他舉起那方帥印,夕陽給它鍍上了一層暖光,但“鎮北”兩個字,卻顯得格外冰冷、堅硬。
“放心吧,”蕭烈說,聲音不大,卻像釘釘子一樣,“有我和這幫兄弟在,北境,出不了亂子。”
塔風很大,吹得他的舊披風獵獵作響。他知道,從接過這帥印起,他這輩子,就算徹底焊死在這北境的風沙裡了。也好,他心想,這兒雖然苦寒,但踏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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