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裡的壁燈暈著暖黃的光,光線像融化的蜂蜜般淌在地板上,拉出一道道長短不一的影子,將狹長的走廊襯得既朦朧又壓抑。
南溪剛帶上門,指尖還殘留著金屬門把的微涼,身後就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——語調裡裹著恰到好處的禮貌,尾音卻透著不容回避的阻攔意味,像根無形的線,瞬間纏住了她的腳步。
“夫人,這麼晚了,您要去哪裡?”
南溪的腳步猛地一頓,心臟跟著沉了沉。轉過身時,就見珈朋從走廊儘頭的陰影裡走出來,身形挺拔得像棵樹。
他穿著深色休閒裝,衣料貼在身上,勾勒出緊實的肩線,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,隻有那雙眼睛,銳利得像鷹隼,牢牢落在她身上——顯然已經在這兒等了一陣,連她開門的動靜都沒錯過。
沒等南溪找好借口,他又緩緩補充道:“老大呢?您剛從老大房間出來,我讓阿馳進去看看他怎麼樣了,也好讓阿馳給您打杯溫水送過來。夜裡涼,您穿得薄,喝點水暖暖身子。”說著,珈朋微微側身,動作自然得像是隻是隨意調整站姿,卻精準地擋在了通往樓梯口的方向——既沒顯得刻意冒犯,又像一道無形的牆,徹底截斷了南溪此刻想逃離的路。
他的手依舊自然地垂在身側,指尖卻悄悄繃緊,指節泛出淺白——方才他透過南溪打開房間門時,透過門縫瞥見巴坤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,眼神死死黏著南溪的背影,那模樣裡的絕望像針一樣紮進他眼裡。
再聯想到此刻南溪攥著背包帶、腳步匆匆的神情,他心裡早已警鈴大作,隻想著用最穩妥的方式留住她,先確認巴坤的狀況。
阿馳推開門時,暖黃的壁燈光線斜斜切進房間,像把鋒利的刀,恰好落在床榻上。巴坤還維持著望著門口的姿勢,眼尾泛紅得厲害,連眼睫上都沾著未乾的濕意,臉頰上那滴淚還沒來得及滑落,順著鬢角滑進枕間,暈開一小片淺淡的濕痕,像朵破碎的花。
他聽見開門的動靜,緩緩轉動脖頸看向門口,往日裡銳利如鋒的眼神,此刻隻剩一片空茫的眷戀,像丟了魂似的,連呼吸都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鬱,胸口還在微微起伏,像是還沒從那句“再見”裡緩過來。
阿馳心頭一緊,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,沒敢多問一個字,轉身就快步衝出門外。走廊裡,南溪正試圖繞開珈朋——她微微低頭,腳步放得又急又輕,肩膀繃得筆直,顯然是想趁著兩人注意力分散時溜走,每一步都透著趕時間的急切。
阿馳幾步上前,伸手就攔在了她麵前,力道比珈朋重了幾分,掌心甚至能感覺到她背包帶的粗糙質感。他語氣裡滿是急切的不解,眉頭緊緊皺著,連聲音都拔高了些:“夫人,您不能走!”
他的眼神裡藏不住困惑與氣憤,像不明白眼前人為何要推開那份沉甸甸的在意:“老大他在裡麵……眼睛都哭紅了,連動都動不了,還直勾勾盯著門口看,明顯是舍不得您啊!他那麼愛您,把您放在心尖上疼——早上您說想吃巷口的早餐,他淩晨五點就去排隊;您怕曬,他連衝浪板都提前噴好防曬;您隨口提一句喜歡貝殼,他就陪著您在沙灘上撿!他那麼疼你愛你,您為什麼非要走?非要逃開他?”
一旁的珈朋沒說話,隻是眼神更沉了幾分。他望著南溪緊繃的側臉——她垂著眼,下頜線繃得緊緊的,像是在拚命克製什麼,連耳尖都泛著紅。再想起方才房間裡巴坤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,心裡的疑團越來越重:他跟著巴坤這麼多年,見慣了巴坤在槍林彈雨中的橫掃一切,在商場上的狠戾、在酒局上的周旋,卻從沒見過他為誰露出過那樣脆弱的神情,像座堅硬的城池突然塌了一角。
可眼前的南溪,卻像是鐵了心要推開這份在意,這份決絕,讓他實在無法理解。
南溪被兩人堵在中間,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,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成了拳,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。她始終沒回頭看房間的方向,像是怕那一眼會動搖自己的決心,隻是聲音有些發緊,卻依舊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:“讓開。”
阿馳的手攥得更緊,指節泛白,語氣裡的不解混著怒氣,幾乎要溢出來:“您到底對老大做了什麼?他身體好好的,怎麼會突然動不了?”
南溪終於抬眼,視線掠過他緊繃的臉,又掃過珈朋沉鬱的眼神,聲音平靜得沒什麼起伏,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:“我在他水裡加了麻痹神經的藥。放心,沒危害,多喝水就能代謝掉,幾個小時後就恢複正常了。”
這話音剛落,珈朋立刻轉身衝進房間,腳步快得帶起一陣風。他快步走到床邊,小心翼翼地扶起巴坤的上半身,讓他靠在自己懷裡——動作輕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寶,又將桌上的水壺端起,倒了一杯水,將杯沿輕輕遞到他唇邊。
巴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嘴唇一碰到冰涼的杯壁,就急切地吞咽起來。咕嘟咕嘟的喝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,像急促的鼓點,敲在珈朋的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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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水順著喉嚨往下淌,他喉結劇烈滾動,每咽一口都帶著緊繃的急切,眼尾的紅還沒褪去,眼底卻漸漸亮了幾分——他要快點好起來,快點能站起來,快點衝到門口,攔住那個要走的人,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。
幾口溫水下肚,巴坤終於能勉強抬動手臂。他喘著氣,胸膛還在微微起伏,視線卻死死鎖著門口的方向,連一絲一毫都不肯移開。他啞著嗓子,聲音裡帶著藥效未散的沙啞,卻拚儘全力喊出兩個字:“彆……走。”
門外的走廊上,阿馳愣了愣,像是沒料到南溪真的會對巴坤下藥,隨即看向南溪的眼神更沉了,帶著幾分失望與憤怒:“您居然給老大下藥?就為了自己能逃走?”
他往前一步,肩膀繃得筆直,徹底堵死了南溪所有的退路,語氣堅定得不容反駁,“對不起,夫人,今天您哪兒也彆想去。等老大能起身,您必須給他個說法。”
房間裡,巴坤靠在床頭,一杯接一杯地灌著溫水。水杯剛空,珈朋就立刻拿起礦泉水瓶續滿,動作快得不敢耽誤一秒。他喉結不停滾動,每一口都喝得急切,水漬順著嘴角往下淌,浸濕了浴袍的衣襟也顧不上擦,甚至連舌尖舔過唇角的動作都透著緊繃的期待。
他能輕微的感覺到四肢的無力感在慢慢消退,每多喝一口水,就覺得離能攔住南溪更近一步,眼底的光也越來越亮,像燃著的小火苗,映著門口的方向,不肯熄滅。
門外的走廊上,南溪來回踱著步,腳步越來越急,鞋底蹭過地板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。
她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——指針已經指向十二點四十,離和沈耀、哥哥約定的時間隻剩二十分鐘。眉頭緊緊擰著,額角滲出細密的薄汗,幾次想往樓梯口衝,都被阿馳穩穩攔住。
“你讓開。”南溪的聲音裡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焦躁,指尖攥著背包帶,指節泛白,“我必須走,說也攔不住我。”
阿馳紋絲不動,像棵紮了根的樹,語氣堅定得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:“除非老大點頭,否則您今天踏不出這扇門。”
他看著南溪焦急的模樣,心裡的疑惑更重——到底是什麼事,讓她非要冒著得罪巴坤的風險,在深夜裡急著離開?可疑惑歸疑惑,他還是守著自己的底線,寸步不讓地擋在她身前,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,牢牢鎖住了她的去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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