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著水杯回來時,她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,把杯子遞到沈耀麵前,插上吸管,聲音放得更輕:“慢點喝,彆嗆到。”
沈耀接過水杯時,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,南溪像被輕輕燙了一下,收回手的動作很緩,卻還是轉身走到了窗邊,側對著他說:“哥哥剛才說,姑媽熬了雞湯,一會兒會送過來,你到時候趁熱喝,補補身子。”
她刻意提起季淩寒,像是在找一個安全的話題,避開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氛圍。
沈耀看著她的側影,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,卻沒再提很想她的事,隻是輕聲應了句:“好,到時候你也喝點,昨晚到現在沒怎麼吃東西。”
他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從昨晚到現在,你一直在照顧我,自己都沒顧上休息。”
提到緬甸的日子,南溪攥著衣角的手緊了緊,聲音低了些:“我沒事,你傷得更重。”
她記得有次他為了引開巴坤的人,跑了很遠的路,回來時嘴唇都乾裂了,卻還笑著說“我不餓”。
其實她還記得,昨晚他靠在自己懷裡時,呼吸微弱卻還在念著“彆慌”,那份沉甸甸的守護,此刻想起,心裡不再隻有愧疚,還多了些暖意。
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,隻有心電監護儀的“滴滴”聲,和窗外偶爾掠過的鳥鳴。
沈耀沒再說話,隻是靜靜看著她的側影,眼神裡的愛意藏得深,卻沒再刻意收斂——他知道她還沒準備好,知道她還困在“哥哥”的認知裡,可他等了十二年,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,隻盼著她能慢慢明白,他對她的心意,從來都不是兄妹間的照顧。
過了一會兒,南溪像是想起什麼,輕輕轉過身,猶豫了一下才開口:“你……在緬甸和迦朋打鬥的時候,胳膊被劃了一刀,又中了一顆子彈,一定要好好養著,要不然我一輩子都會愧疚。”
她看著他纏著紗布的肩膀,她忽然有些擔心,怕他還藏了彆的傷。沈耀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笑,語氣很輕鬆:“沒有,就這點小傷,你彆擔心。”
他沒提在緬甸時,為了救她,沒日沒夜的想辦法,沒提為了救她,與巴坤手下打鬥中,挨過的那幾拳,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,“倒是你,這幾天在緬甸怕不怕?”
南溪點了點頭,又很快搖了搖:“現在不怕了。”其實她想說,那時候知道沈耀和哥哥都來了緬甸,想辦法救出她,往她手裡塞紙條的時候,她就已經沒那麼怕了,可話到嘴邊,又咽了回去,隻化作一句簡單的回應,像怕說多了,會泄露心裡那點還沒理清的情緒。
過了一會兒,沈耀的呼吸漸漸平穩,卻沒再犯困,反而輕聲說起話來,語氣很輕,像在講彆人的故事:“這次救你的時候,巴坤的人在邊境布了很多關卡,我找的那些接應的人,有幾個還沒到約定地點就被攔下了。”
他頓了頓,看著南溪驚訝的眼神,笑了笑,“不過還好,最後還是繞過來了,在關鍵時刻救了我們。”
南溪攥著衣角的手緊了緊:“那些人……是你在國外認識的?”
她想起季淩寒說的,他能調動查不到來源的直升機,心裡難免好奇,卻又怕觸及他不願說的秘密。
沈耀沒有隱瞞,隻是說得簡略:“算是吧,以前在國外做研究的時候,認識了些能幫上忙的人。”
他沒提那些年在槍林彈雨中練出的槍法,沒提這些年拚死立下的戰功,隻為她的名字能出現在國際保護名單裡,沒提為了拿到邊境通行的特殊權限,熬了多少個通宵破解係統,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,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,“以後不會再讓你遇到這種事了,我會安排人在你身邊保護你,巴坤要是敢再來,絕不會讓他靠近你半步。”
南溪看著他認真的模樣,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,眼眶微微發熱:“你不用這麼麻煩的,我……。”
“不麻煩。”沈耀打斷她,眼神裡滿是堅定,“護著你,從來都不是麻煩。”他看著南溪泛紅的眼眶,又放軟了語氣,“彆想太多,先等我傷好。等我能下床了,帶你去吃你小時候愛吃的那家餛飩店,老板的手藝應該還沒忘。”
提到小時候的餛飩店,南溪忍不住笑了笑,眼底的陰霾散了些:“那家店早就搬了,去年我跟哥哥去找過,沒找到。”
“沒關係,”沈耀笑著說,“我們可以再找,總能找到的。實在找不到,我就學著做,你小時候說過,我做的餛飩比老板的還好吃。”
南溪的心裡好受了些,沈耀總是這樣,從不讓彆人難為情,她彆過頭,看著窗外的新綠,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。
就在這時,病房門被輕輕推開,季淩寒提著保溫桶走了進來,看到兩人間平和的氛圍,鬆了口氣,笑著說:“我媽熬的雞湯,熬了快兩個小時,沈耀你快嘗嘗,補傷口正好。菀菀,你也喝點,看你臉色還是不太好。”
南溪接過季淩寒遞來的湯碗,輕聲說了句“謝謝哥哥”,低頭小口喝著湯,沒再說話。
沈耀看著她低頭的模樣,眼底滿是溫柔的愛意,心裡清楚,他們之間,或許還需要些時間,但至少現在,她沒再像水色灣那晚那樣躲開他,這就夠了。
他願意等,等她慢慢想起小時候的事,等她慢慢明白,他對她的愛,從來都不是一時興起,而是跨越了十二年的執念。
季淩寒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,又從帆布包裡掏出個印著碎花的保溫袋,拉開拉鏈時,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先飄了出來:“你不愛喝太油的湯,特意讓我媽蒸了山藥糕,放了點桂花蜜,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。”
他把保溫袋遞到南溪麵前,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,“還溫著,快嘗嘗。”
南溪接過袋子,指尖觸到溫熱的棉布料,心裡泛起一陣暖。
打開袋子,米白色的山藥糕碼得整齊,表麵撒著細碎的桂花,甜香混著米香鑽進鼻腔。
她捏起一塊,糕體軟乎乎的,咬下一小口,桂花蜜的甜不齁人,帶著點清潤的口感——和小時候在季家老宅吃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姑媽總說她脾胃弱,隔三差五就蒸這個,還會特意把最軟的幾塊挑給她。她慢慢嚼著,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,眼底的陰霾也散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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