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房屋和樹木飛快地倒退著，模糊的光影在她臉上掠過，就像她此刻亂糟糟的心情。
她怎麼會聽不出沈耀話裡的深意，可越是明白，心裡就越難受。
沈耀真的是個特彆好的人，可她心裡裝著巴坤，那個在緬甸戰場上生死未卜的人，她沒辦法回應沈耀的心意，更不想耽誤他。
她隻能假裝沒聽到那句話，任由沉默在車廂裡蔓延，心裡默默祈禱著：沈耀，你那麼好，一定會想明白的，也一定會遇到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女孩子，她會像你對我一樣，好好愛你，給你想要的幸福。
沈耀看著她突然僵硬的背影，還有那微微泛紅的耳尖，就知道她聽進去了。
他沒有再追問，也沒有打破這份沉默，隻是輕輕踩了踩油門，讓車子保持著平穩的速度，車廂裡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，隻有清淺的呼吸聲，依舊均勻。
大概三十多分鐘後，車子緩緩停在了水色灣彆墅門口。
沈耀先熄了火，側過頭時才發現，南溪靠在椅背上，眼睛閉著，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，竟然也睡著了。
許是白天照顧清淺太累，又在季家陪了半天家人，她的眉頭輕輕蹙著，像是在睡夢裡也帶著一絲疲憊。
沈耀放輕動作，先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的清淺抱起來，小家夥睡得很沉，被抱起時隻是輕輕哼唧了一聲，小腦袋往他懷裡蹭了蹭，又繼續睡了。
他抱著清淺下了車，剛好看到吳媽舉著手機在門口等，趕緊迎上去，把清淺遞到吳媽懷裡，壓低聲音叮囑：“清淺睡著了，你抱去客房先給她洗個澡，動作輕點，彆吵醒她。”
吳媽點點頭，小聲應道：“放心吧，少爺，我會小心的。”
沈耀目送吳媽抱著清淺走進彆墅，才轉身回到車裡，彎腰看向副駕駛座上的南溪。
她的頭歪向一邊，發絲輕輕貼在臉頰上，嘴唇微微抿著，模樣乖巧又脆弱。
沈耀伸出手，輕輕將她頰邊的碎發彆到耳後，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皮膚，溫熱的觸感讓他心裡一軟。
他小心翼翼地將南溪抱起來，她比想象中輕很多，雙臂環著她的腰時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纖細的輪廓。
他抱著她往彆墅裡走，腳步放得極輕，生怕吵醒她。
路過客房門口時，他頓了一下，裡麵傳來吳媽放洗澡水的輕響，他猶豫了一秒，還是沒有進門，客房的床雖然也很舒服，可他更想讓她睡在自己的臥室。
他抱著南溪繼續往前走，來到自己的臥室門口，輕輕推開房門。
屋裡沒有開燈，隻有走廊裡的微光透過門縫照進來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。
沈耀抱著南溪走到床邊，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柔軟的床墊上，又彎腰幫她把外套脫下來，疊好放在床頭櫃上。
他從衣櫃裡拿出一條薄被，輕輕蓋在她身上，掖好被角，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嗬護易碎的瓷器。
這時，樓道裡傳來吳媽輕手輕腳走動的聲音，應該是去客房給清淺準備洗澡水了。
沈耀也轉身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寬鬆的睡衣，走進臥室自帶的洗手間裡。
水聲輕輕響起，又很快停下。
不一會兒，洗手間的門被打開，沈耀走了出來，手裡拿著一條白色的毛巾，正胡亂地擦著頭發，黑色的發絲被水打濕，貼在額頭上，水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滴，落在他的睡衣領口上，暈開一小片濕痕。
他把頭發擦到半乾，隨手將毛巾搭在肩上，走到床邊。
昏暗中，他能清晰地看到南溪安靜的睡顏，她的呼吸均勻，眉頭也漸漸舒展開，不再像白天那樣帶著疲憊。
沈耀俯身，膝蓋輕輕跪在床墊邊緣，身體放得極低，生怕呼吸會吵醒她。
他凝視著南溪的臉，目光裡滿是化不開的溫柔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珍視。
過了幾秒，他輕輕低下頭，在南溪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，像羽毛拂過，帶著他小心翼翼的心意，又怕驚擾了她的美夢。
吻落下的瞬間，沈耀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額頭的溫熱，還有自己指尖微微的顫抖。
他直起身，又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，才轉身走到沙發邊坐下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毯子蓋在身上，他不想離開，想守著她，直到她醒來。
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，彆墅裡一片安靜，隻有臥室裡，彌漫著淡淡的溫柔氣息，包裹著沉睡的南溪，也包裹著沈耀滿滿的心意。
夜色漸深，彆墅裡靜得隻能聽見掛鐘滴答的聲響。
沈耀靠在沙發上，剛有幾分睡意，門外就傳來吳媽輕輕的敲門聲，聲音壓得極低，生怕驚擾了屋裡的人：“少爺，您醒著嗎？清淺她……可能是沒聞到熟悉的味道，一直哭鬨著不肯睡，我哄了好半天都沒用。”
沈耀瞬間清醒，起身快步走到門口，輕輕拉開一條縫：“我知道了，您把她抱過來吧。”
門被推開一條窄縫，吳媽抱著清淺站在門外，小家夥癟著小嘴，眼睛紅紅的，臉上還掛著淚珠，小胳膊緊緊摟著吳媽的脖子，委屈得不行，看到沈耀，小嘴一癟，又要開始哭。
沈耀趕緊伸手接過清淺，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懷裡，一隻手托著她的屁股，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，聲音放得又柔又輕：“清淺乖，不哭了，舅舅在呢。”
他抱著清淺在臥室裡慢慢踱步，時不時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哄著，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小耳朵。
清淺趴在沈耀的肩頭，小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衣領，似乎是熟悉了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，哭聲漸漸小了，隻剩下偶爾的抽噎。
沈耀繼續輕輕拍著她的背，節奏緩慢又均勻，像極了小時候母親哄他睡覺的模樣。
不過十幾下，懷裡的小家夥就沒了動靜，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，清淺睡著了。
沈耀低頭看了看，清淺的小臉蛋還帶著淚痕，睫毛上沾著未乾的淚珠，小嘴微微抿著，模樣又可憐又可愛。
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，輕輕將清淺放在南溪身邊，怕吵醒南溪，動作輕得像一片羽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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