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?"周慧敏撕本子的聲音像利刃割布,"恨我?
覺得我不愛你?"她把碎紙片扔進廚房的不鏽鋼盆,劃火柴時手在抖,"我告訴你,沒有我,你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!"
火焰騰起的刹那,林野跪了下去。
火星子濺在她手背上,她卻隻盯著飛舞的灰燼——有半張紙飄到腳邊,上麵是她寫的"媽媽的手按在琴鍵上,比琴鍵還冷"。
她伸手去夠,被周慧敏用腳碾碎:"起來!"
"彆燒......求你......"她的聲音啞得像裂帛,左肩突然一陣刺痛。
抬手一看,校服布料上洇出個血點——是荊棘紋身刺破了皮膚。
周慧敏的罵聲還在繼續,可林野聽不清了。
她隻看見火焰裡的紙頁蜷成黑蝴蝶,每一隻都扇動著她藏在心裡的心跳。
深夜的敲門聲很輕,輕得像片雪花。
林野縮在被子裡裝睡,卻聽見門被推開的吱呀聲。
林國棟的煙味先飄進來,接著是他壓低的歎息:"野野?"
他坐在床沿時,床墊陷下去一小塊。
林野眯著眼睛,看見他掌心攤著半頁未燃儘的殘稿——邊緣焦黑,中間的字卻還清晰:"如果媽媽的愛是一把尺,那我永遠是被量歪的線。"
"燒了也好......"林國棟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,"省得她更生氣。"他起身要走,又頓住,"有些話......彆寫下來。"
林野盯著那半頁紙,突然"嘗"到父親心裡的怯懦與自責——像塊沉鐵墜入深潭。
他不敢反抗周慧敏,甚至不敢說句"彆燒了",可他記得她的痛,所以偷偷撿回殘稿。
左肩的荊棘紋身又疼了,這次不是灼燙,是潰爛的鈍痛。
她咬住枕頭,嘗到眼淚的鹹,卻沒哭出聲。
手機屏幕在黑暗裡亮起時,壁紙還是琴鍵上的血字。
林野打開《審判日記》文件夾,新建文檔的手很穩。
她給文檔命名為《荊棘搖籃》,第一行字在屏幕上跳出來:"今天,我的日記死了。
但我知道,它隻是換了一種活法——活進我的骨頭裡。"
她閉眼,在腦中構建故事:有個女孩,把痛編成詩,把恨釀成酒。
她想象十年後的自己,穿著得體的衣服,把這些故事攤在陽光下。
那時母親會看見,那些被撕碎的字早已在她血肉裡生根,長成帶刺的花。
心口的荊棘雖潰,卻不再隻是傷痕。
它是墓碑,刻著被燒毀的童年;也是種子,埋著終將破土的春天。
第二天早飯時,周慧敏看著林野安靜吃飯的模樣,眼底浮起滿意。
她不知道,女兒昨晚在手機備忘錄裡寫了一萬字——那些沒被燒掉的,永遠燒不掉的,正在黑暗裡抽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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