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鬆開的瞬間,信封“咚”地落進去,她突然想起周慧敏昨晚說的話:“我後來拚命讓你拿第一……是因為我以為,隻有這樣,你們才不會被撕。”
“現在,該我讓你看見,你沒被撕成碎片。”她對著信箱說,轉身時,陽光正落在她肩頭,把影子拉得很長。
周家老宅的夜來得早。
吳嬸澆完院子裡的月季,轉身時瞥見門縫下露出半截信封。
她彎腰撿起,素色的,摸起來有點厚。
“許是哪家親戚寄的。”她念叨著,擦了擦手才敲周慧敏的房門——自從林野上次回來,周慧敏總把自己關在屋裡,廚房的鍋鏟都歇了好幾天。
門開時,周慧敏的眼睛腫著,像兩顆泡發的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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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嬸把信封遞過去,輕聲說:“剛在門縫底下撿的,沒貼郵票,許是小野……”話沒說完,周慧敏已經搶過信封,指甲在封口處劃出血絲。
廚房的暖黃燈光下,周慧敏的手指抖得厲害。
紙頁翻到第三頁時,她突然頓住——“她燒了通知書,換弟弟上學資格——那年她十五歲。”字跡是林野的,帶著她特有的連筆,“弟”字的豎鉤拖得老長,像根沒斷開的線。
“啪”的一聲,紙頁掉在餐桌上。
她後退兩步,後背抵著冰涼的瓷磚牆,慢慢滑坐到地。
喉嚨裡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,哭不出聲,隻任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圍裙上——那是林野去年生日送的,藍底白花,她總舍不得穿。
深夜十一點,周慧敏踮著腳摸黑打開衣櫃。
最上層的鐵盒蒙著層灰,她用袖口擦了擦,鐵盒“哢”地彈開,裡麵躺著張泛黃的獎狀複印件:1987年縣三好學生,姓名:周慧敏。
背麵有行鉛筆字,是她父親的筆跡:“女娃拿獎丟人。”
“我不是想讓你也這樣……”她對著獎狀低語,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鎖,“我是怕你比我更慘。”
她把林野的信折好,輕輕壓在獎狀上麵。
鐵盒關上時,發出一聲輕響,像在說“藏好了”。
林野是被雨聲驚醒的。
她夢見一條河,河水漫過腳踝,涼絲絲的。
周慧敏站在對岸,手裡捧著隻紙船,船身歪歪扭扭寫著“98”。
“接住。”周慧敏說,聲音被水聲泡得發軟。
她伸手去夠,紙船卻飄過來,輕輕落在她掌心,帶著點太陽曬過的暖。
鬨鐘在床頭響起來時,她摸了摸心口。
荊棘紋身的顏色淡了,變成暗褐色,像片快曬乾的茶漬。
疼痛也輕了,輕得像根羽毛掃過心臟。
手機在枕邊震動,她拿起來,屏幕亮起一條未讀短信——是吳嬸發來的,隻有幾個字:“你媽最近總去祠堂……”後麵的字被截斷,許是信號不好。
她盯著短信看了會兒,窗外的雨還在下,打在梧桐葉上,發出“沙沙”的響,像誰在說悄悄話。
她把手機貼在胸口,笑了。
雨停的時候,陽光會進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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