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開始記錄。
在手機備忘錄裡,一條條寫下關鍵詞:話術模板、情緒kpi、共情表演、語錄盜用……
窗外,暮色漸沉。
會議室重新亮起燈,母親們陸續回來,臉上帶著被洗滌過的平靜。
許嵐重新站定,輕聲說:“下一環節,我們將進行‘親子對話模擬’。”
林野沒有抬頭,隻是將那三顆晶體小心收進衣袋。
而在她心口,那枚銀色荊棘,金絲正悄然蔓延,如根須破土,如光刺夜。
老周拖著拖把經過會議室時,動作慢得不合常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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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背微微佝僂,灰白的頭發貼在額角,像一株被風壓彎的老樹。
他低著頭,布滿裂口的手緊握拖把柄,目光卻在門縫間短暫停留。
會議室裡,許嵐正帶領母親們輕聲朗讀“母愛宣言”的初稿,語調溫柔得近乎融化:“孩子,媽媽不是想控製你……媽媽隻是太害怕失去你。”
老周沒停下,也沒抬頭,隻是在拐角處悄悄按下了口袋裡的錄音筆。
那晚,林野正坐在出租屋的窗邊修改稿子,屏幕藍光映在她眼底,心口的荊棘隱隱作痛。
手機震動,一條匿名私信彈出:“看看這個,小姑娘。”
附件是一段方言錄音,口音濃重,帶著市井的粗糲:“她們嘴上說愛,心裡怕丟臉。那個穿白裙的,話越軟,刀越深。”聲音沙啞,卻字字清晰,像從地底滲出的水。
另一份文件是泛黃筆記本的掃描件,紙頁邊緣卷曲,字跡潦草卻有力。
一頁頁翻過,記錄的不是課程內容,而是真實的情緒殘骸:
“3月14日,李姐哭完去洗手間吐了,蹲了二十分鐘。”
“3月15日,許說‘你值得被愛’,王姐出來就給兒子轉了五萬,手都在抖。”
“3月18日,林秀英走的時候,把《紙船》折成小方塊塞進包裡,像偷東西。”
林野的手指停在屏幕上,呼吸一滯。
這些不是療愈的見證,而是創傷的屍檢報告。
而寫下它們的人,是那個每天默默掃地、從不說話的老周。
她忽然想起前幾日,自己曾無意間把咖啡灑在走廊,是老周一聲不吭地蹲下清理。
她道謝,他隻擺擺手,用方言說:“你們這些孩子……心比地還燙,可誰看得見?”
當時她隻當是句感慨。
現在才懂,那是共情的暗語。
她閉上眼,發動金手指——指尖輕撫那三顆晶體,意識沉入錄音與筆記交織的記憶流。
畫麵浮現:老周蹲在消防通道,借著微弱的光速記;他把錄音筆藏在清潔車夾層,深夜在小旅館回放;他用鉛筆在廢紙上描摹母親們的微表情,寫下“強笑”“眨眼過頻”“手攥包帶”……
他不是清潔工,他是沉默的田野調查者。
第四顆晶體,就在這時驟然凝結。
許嵐在最後一次課程上宣布錄製“母愛宣言”視頻時,林野幾乎能預感到什麼。
當那段示範視頻播放——母親含淚低語:“媽媽不求回報,隻求你不恨我……”背景音樂如挽歌般升起——她的心口猛地一縮,銀刺穿肉,晶體成型。
她“看”到了剪輯前的原片:同一人,同一間房,語氣冰冷:“你要再這樣,我就住院。你爸撐不了多久,你要是還有點良心,就給我回來。”助理提醒:“太硬了,許醫生說要‘柔軟’。”女人沉默片刻,深吸一口氣,擠出淚水,重新開機。
表演。全是表演。
林野將四顆晶體輕輕放入玻璃瓶,瓶身冰涼。
她用鋼筆在標簽上寫下:“溫柔暴力證據鏈”。
這不是報複,是證言。
她要寫一篇全新的文章——《被包裝的愛》,把這場以愛為名的情緒操控,一層層剝開。
而在監控室,許嵐靜靜看著屏幕中林野低頭封瓶的側影。
她嘴角微揚,對身旁的陳默說:“這個‘林晚’……共鳴力太強了,得讓她‘自願退出’。”
林野不知道這句話
她望著窗外沉沉夜色,手機在掌心發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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