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不肯進門因為門後沒有笑聲。
她的指尖,幾不可察地鬆了一瞬。
聚光燈的餘溫還殘留在皮膚上,像一場遲遲不散的燒。
林野站在後台走廊的陰影裡,背靠著冰冷的牆,呼吸很輕,卻像被砂紙磨過喉嚨。
她沒有靠近母親,也沒有離開,隻是靜靜地聽著——聽那句顫抖的問話從混亂的聲浪中浮起:“剛才那段錄音……還能重聽嗎?”
那一瞬,她心口的荊棘紋身猛地一縮。
不是疼痛,而是一種奇異的鬆動,仿佛紮進骨血多年的刺,終於有了鬆動的裂隙。
晶體在胸腔深處搏動最後一下,裂紋中滲出的溫熱液體緩緩融進血脈,不似血,卻比血更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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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閉了閉眼,指尖無意識撫過左胸——那裡曾隻藏匿著恐懼與回響,如今竟有某種陌生的東西在悄然沉澱。
她不是要毀掉周慧敏。
她隻是想讓她聽見。
聽見那個九歲女孩在試卷散落時屏住的呼吸,聽見十三歲少年在浴室地板上窒息的嗚咽,聽見十七歲少女剪掉頭發後躲在被窩裡無聲的抽搐。
她不要懺悔,不要眼淚,甚至不要一句“對不起”。
她隻要一個真實的停頓,一個願意傾聽的瞬間。
而現在,那個瞬間來了。
周慧敏跌坐在後台的折疊椅上,襯衫後背濕透,發絲黏在頸側,像被暴雨淋過的枯枝。
鄭主編還在咆哮,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:“你看看這影響!林野的人設徹底崩了!讀者要的是治愈係作家,不是情緒複仇者!”他揮著手中的數據報表,仿佛那能壓住正在崩塌的現實。
可周慧敏沒看他。
她隻是低頭盯著自己發抖的手,指甲泛白,像是要把掌心的紋路摳出來。
“我……”她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,“我從來沒想過,一句話能讓人……喘不過氣。”
她說這話時,眼神空茫,卻又像第一次真正聚焦在某個看不見的真相上。
工作人員遲疑地點頭:“錄音可以重聽,但……是加密文件,需要授權。”
“授權?”她苦笑一聲,竟從包裡掏出身份證,“用我的名字申請。不管什麼流程,我要聽完整版。”
林野在走廊的暗處,聽見了這句話。
她沒有動,也沒有走近。
可嘴角極輕微地顫了一下,像風吹過枯湖的水麵,蕩開一圈幾乎看不見的漣漪。
她知道,那道門縫,終於被撬開了一線——不是寬恕,不是和解,甚至不是理解。
隻是聽見。
僅僅是“聽見”,已足夠讓沉默二十年的回音開始震蕩。
就在這時,趙磊從導控室出來,手裡拿著三張剛刻錄完成的光盤。
他的動作很穩,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沉。
他沒有看任何人,徑直走進資料室,將其中兩張分彆封存進標有“荊棘學校”與“教育倫理委員會”的信封。
最後一張,他輕輕放進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,貼上一張手寫標簽:
“給我的女兒,十八歲生日。”
他關上抽屜,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——2347。
直播結束已近兩小時,可這場清算,才剛剛開始。
而林野依舊站在陰影裡,像一株終於穿過岩層的植物,傷痕累累,卻不再低頭。
她摸了摸胸前的胸針,金屬已冷卻,可那裡麵,還藏著一段未被播放的聲音。
她不知道那是什麼。
但她知道,它遲早會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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