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親愛的媽,這封信我寫了三天,還是不敢寄……”唐薇的鏡頭緩緩掃過廢墟地基,光圈在焦黑的地磚間遊移。
誌願者們戴著口罩與手套,一寸寸清理著殘骸,鐵鍬輕碰碎石的聲音在清晨的寂靜中格外清晰。
突然,小劉低呼一聲,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從磚縫裡抽出一疊泛黃的紙片——邊緣炭化,字跡卻依稀可辨。
“這是……信?”他喃喃。
林野聞聲走來,蹲在他身旁。
她沒有立刻接過,隻是凝視著那幾行歪斜的墨跡,仿佛怕驚擾了沉睡多年的聲音。
指尖輕輕撫過紙麵,像觸碰一段被遺忘的呼吸。
第一行字刺入眼底:“我活著,可沒人問我痛不痛。”
她的心口忽然一顫。
那道銀痕微光一閃,如月下湖麵泛起漣漪。
金手指悄然啟動,不是她主動喚起,而是被某種深埋的情緒牽引——那些紙片在“低語”,不是聲音,是無數個夜晚壓在喉嚨底下的嗚咽,是攥緊又鬆開的信紙,是寫滿思念卻不敢寄出的懦弱與痛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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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閉上眼,聽見了。
一個年輕女人在雪夜裡抄寫家書,筆尖顫抖:“媽,我夢見你煮了雞蛋茶……可醒來隻有凍瘡裂開的血。”
一個男人躲在倉庫角落寫信:“他們說我思想有問題,可我隻是想回家。”
還有人反複塗改同一句話:“我沒瘋,我真的沒瘋……你們信我嗎?”
這些話從未抵達終點,像被時代吞沒的回聲,在地底沉默了半個世紀。
林野睜開眼,眼眶微紅。
她抬頭看向江予安,他正站在幾步之外,默默注視著她。
她沒說話,隻是輕輕握住他的手,將那封信遞到他掌心。
“我們加個‘曆史回聲區’吧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卻異常堅定,“讓過去的沉默,也有人接住。”
江予安看著她,良久,點頭。
他懂她。
這不是憐憫,是一種共鳴——那些未曾被聽見的,正通過她的身體重新發聲。
當晚,新館設計圖鋪在臨時辦公室的桌上。
林野坐在燈下,筆尖在圖紙中央停頓許久,終於落下最後一筆。
原本計劃陳列《灰書》複刻本的中央展台,如今空無一物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支懸置的麥克風,下方刻著四字小篆:“你說,我記”。
她合上圖紙,窗外夜色如墨。手機震動,是小劉的私信。
“我媽今天……第一次問我‘你還恨我嗎?’”
她盯著那句話,久久未動。
然後,她拿起聲波接收器,按下錄音鍵,將那句話一字不差地複述進去。
再貼回心口,讓金手指緩緩吸收、轉化——那不是她的痛,卻是她願意承載的重量。
銀痕輕閃,像一顆即將蘇醒的星。
而在城市另一端,唐薇正剪輯一段畫麵:林野站在尚未完工的天窗之下,陽光如塵灑落肩頭。
她張嘴,一行墨色文字如雪般飄出,在光柱中緩緩升騰,像一句遲來半生的告白。
畫麵定格於此。
鏡頭外,唐薇輕聲自語:“這不該隻是紀錄片……這該是一扇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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